身後有人吹了一聲口哨。
她轉過頭去,見賀蘭觽輕蔑地看著她,臉上的譏諷裝得下滿滿一調羹,夠她一口吞進去的。
「大方,真大方。」他輕輕地鼓了鼓掌,「一下子就把我的錢和房子全賠光了。」
皮皮急了,一把火燒到臉上:「我知道你心疼錢,可人家拿槍比著你呢!」
可不是嗎?千鈞一髮之際是皮皮捨命地維護了他,不領情就罷了還要挖苦,這是什麼人啊。
皮皮的臉是紅的,祭司大人的臉是黑的,仿佛受到侮辱一般。他一把將她的身子拉直,附耳過去,冷笑著說道:「保護女人是男人的事,這裡有兩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居然要受你的保護。皮皮,這樣做很不好,太不給面子了。你讓我們今後怎麼見人呢。」
「見什麼人啊?你又不是人你還怕見人嗎?」做生意這幾年,別的沒練,嘴皮子倒是磨練了不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甜的酸的苦的辣的皮皮張口就來。
賀蘭觽的力氣自然大,皮皮給他一拉,身子一歪,幾乎跌倒,正好跌進他懷裡,他順勢一把摟住。那胸膛、那臂膀都硬如岩石,被他雄性的氣息一吹,皮皮不禁渾身發軟,就這么半夾半抱地由著賀蘭觽將自己拖進了院門。
轉過照壁,穿過一道垂花門,一行人停在中庭。皮皮在他懷中掙扎了一下,賀蘭觽放開她,舉目打量四面的房間,似乎要給金鸐找一個落腳處。一直默默跟隨的金鸐卻忽然問:「她是你以前的冰奴?」
皮皮這才發現他的頭髮挺長,幾乎是齊肩的,夜風一吹,微波般地在臉邊蕩漾著。令她奇怪的是,就算是他有一頭披肩帶卷的長髮,這臉,這身材,這氣度,這神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十足的男人。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不會有人將他誤認成女人。與賀蘭不同的是金鸐不習慣抬頭,走路微微地看著地,長發拂面,只露出小半個臉和一個挺直的鼻樑。他有一雙與賀蘭一樣深邃的眼窩,遠遠看去像是兩個黑洞,一雙眸子仿佛岩穴中隱藏的蝙蝠靜悄悄地棲息著。
「她應當是我的妻子。」賀蘭觽更正。
金鸐淡笑不語。頓了頓方說:「你的趣味一向歪斜,這次歪斜得更嚴重。」
賀蘭觽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指她很差,還是我的品味低?」
「兩者都是。」
祭司大人的臉陰沉了一下,不一會兒功夫,又自嘲地笑了。
說話間三人到了正房的客廳,賀蘭觽說:「進屋吧。」
「慢著,」皮皮突然向前一步,轉過身來將門一擋,「話沒說清楚之前,你們倆誰也別進去。誰敢進去我就報警說有人私闖民宅。」
面前的兩個人微微一怔。皮皮這麼說是有底氣的。賀蘭觽消失以前曾簽過所有財產的贈送文件,房產證上寫的是她的名字。
「冰奴是什麼意思?」她叉腰問道,心念一閃,知道賀蘭觽定會遮掩,便將目光鎖定在金鸐的臉上,「金鸐,你先說。」
金鸐微微一笑,說道:「冰奴是一種向狐族提供元氣和精力的奴隸,他們是人類,主要提供性服務。」
「性服務?」皮皮的眉頭皺成了v字。
「是的。一般來說,冰奴非常熱愛自己的主人,為他不惜犧牲性命。所以她們的服務熱情主動、不計回報、猶如飛蛾撲火。不過我們有時也會告誡她們要勞逸節合,要注重鍛鍊、注重營養……要把服侍主人當作一項艱巨的任務長期持久地幹下去。」
皮皮氣得差點笑了:「這麼說來,你們還挺愛護她們的?」
「這是為她們自己好。若是精氣衰竭,她們會迅速死亡。就算不死也會被拋棄。」金鸐的話音里多少有點惡作劇的意思。
「我不是賀蘭觽的冰奴,我是他的妻子。」皮皮板起臉來糾正。
「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意思。」
「怎麼可能是一個意思呢?這有本質的區別!」
見皮皮的表情頗具攻擊性,眼似銅鈴,仿佛立即就要將他們掃地出門,金鸐連忙又說:「不要誤會。冰奴和主人之間沒有強迫,大家都是自願的。你們給我們精氣,我們也給你們享受。有時候主人之間會交換冰奴,但事先會徵求你們的同意。有時候冰奴緊缺,我們會去專門的機構租用。你若是心不甘情不願,沒人會勉強你。——我們有我們的節操,窮追不捨、死纏爛打之事不屑為之。——當然,絕大部分冰奴是狩獵獲得的,跟主人的感情非同一般。」
比如說……九百年前的皮皮。
她傻眼了,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