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把皮皮的鞋子濺濕了。她嚇得倒退一步,胃中好像被點了鞭炮一般翻騰起來,連忙捂住口,將嘔吐之意強行壓住。鍾沂迅速將自己衣服脫下來,包住辛崍的斷臂。
「大人,您滿意嗎?」方辛崍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賀蘭觿斟酌不語。一旁的方梨花忽然走過來,拾起地上的斷手,將其中的一隻手指放到口中咀嚼著,一邊吃一邊笑,味道很香的樣子。皮皮驚恐地看著她,忍不住道:「別吃,這是你哥哥的手!」
所有的人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梨花笑嘻嘻地指著方尊嵋:「這是我大哥。」又指了指方辛崍,「這是我四哥。」她很認真地說:「我一共有六個哥哥,現在只剩下最後兩個了。」
不會都是被你吃了吧!——皮皮想到。
賀蘭觿漠然地看了方梨花一眼,將豢靈師的屍體踢到方尊嵋的面前:「可以開飯了。」說罷轉過身去,拉著皮皮離開了。
皮皮一面走一面回頭看,只見四個人影向屍體走去,片刻間傳來可怕的撕咬聲。仿佛某種獸類在分享捕來的食物。她看了賀蘭觿一眼,他只是筆直地向前走。
「對不起,等我一下。」皮皮走到一棵大樹後面,終於忍不住狂嘔了起來。
☆、第14章
皮皮在大樹下足足吐了五分鐘,直到把胃中最後一點液體吐出來,這才轉過身。空氣中本來有股怪怪的酸味,瞬間就被泥土和樹葉的氣息吞噬了。皮皮這才意識到手腕處有兩道深深的綁痕正在滲血,一時間痛如刀割。賀蘭觿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前方,皺眉思索。皮皮以為現在自己這副模樣祭司大人至少會有些憐憫。可當她走到他面前時,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目光空洞、表情漠然,嘴角之下藏著一絲嘲笑。
「你的神經向來都這麼脆弱嗎?」他問。
皮皮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心中難過極了,祭司大人已經不在乎她了,如果她手中沒有那把鑰匙,或許連跟她說話的耐心都沒有了。其實這個問題皮皮一直都在問自己。如果沒有慧顏,沒有那段刻骨銘心的過去,走在大街上,她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賀蘭觿會多看她一眼嗎?
視她如草芥的祭司大人,見死不救的祭司大人,她還需要爭取他的愛情嗎?
皮皮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強行忍住,不讓它流出來。
「我以前究竟看上你哪一點呢?」他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你這麼胖、這麼難看也就算了,還這麼膽小。不知道在祭司面前嘔吐非常失禮嗎?」
「……」
「下次再想吐,先挖個坑,吐完之後用土把它埋掉,可以嗎?」
皮皮無語了。儘管幾年前的賀蘭靜霆也是個說話不饒人的主兒,但對她,卻一直是客氣的。就算是很生氣,想罵她,也會繞著彎子說。他看自己的眼神也跟面前的這位大不一樣。雖然白天看不見她的臉,但神態是充滿表情的,言語間總有一股憐愛,對她的任性更是寬容到縱容,覺得女孩子天生就應當這樣。賀蘭很少露骨地誇讚自己,但他反覆地說喜歡皮皮的氣味,而且說女人的氣味在狐族比容貌更有吸引力。畢竟那些修煉之後的人臉不是他們本來的面目,只有氣味是從來不會變的。想到這裡,皮皮在心中已經得出了結論:這個賀蘭觿極有可能是個偽裝者,自己真心不必對他抱有期望,更不必太客氣。
皮皮雙手往腰上一叉,揚起臉,走到賀蘭觿面前站定,淡淡地說道:「第一,我不是貓科動物。第二,你說我失禮?說我難看?說我胖?——祭司大人,請問你的禮貌在哪?——我關皮皮不是你可以隨便侮辱的!」
他的下巴也揚了起來,幾乎戳到她的額頭:「嗯哼,關小姐。一活過來就有力氣吵架了?剛才是誰喊我救命?是誰說要聽夫君的話?是誰給了我她珍貴的承諾?——我沒有侮辱你,我說的是實話。」
「比這更難聽的實話是:你是個瞎子。」
他一把將她揪到自己面前:「你不知道『至尊無上』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說來聽聽?」
「意思是無論我說什麼,你都得乖乖地聽——」
這話還沒說完,「啪!」皮皮一巴掌抽了過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祭司大人的臉上。五個紅紅的指印清晰可辨。賀蘭觿驚呆了,好象一輩子沒被人這麼對待過一般,半天沒喘過氣來。皮皮毫不畏懼地看著他,擺出拼命的架式。
賀蘭觿的雙手已經正確無誤地掐在了皮皮的脖子上,正要使勁兒,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笑。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