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這樣連續折騰了兩天,皮皮陷入到半昏迷狀態,半眯著眼,痛到睡不著,但也不清醒,皮皮媽摟著她哭了:「皮皮啊,別跟媽媽犟了,媽媽帶你去醫院!」
「我不去……不管用……」皮皮迷迷乎乎地說。
「家麟來了。」奶奶說。
皮皮沒有力氣睜開眼,卻感到屋內飄來一股陌生的氣息,一個男人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邊不由分說地將她從床上抱起來。被他碰到的肌膚開始劇烈地疼痛,皮皮想尖叫,想回到床上,卻已經失去了叫喊的力氣。
「皮皮,你必須要去醫院。就算一時治不好,至少可以打止痛針啊!」家麟說道。
止、痛、針?
對啊!怎麼就沒想到有止痛針呢?——已吃下大把止疼片的皮皮知道止疼藥是無效的,但止痛針應當是不同的成份吧?也許有效呢?
皮皮想到這裡不再掙扎,居然自己站了起來,任由家麟將她扶到車上,送進了醫院。
醫生將皮皮檢查了半天,疼痛部位的表皮沒有變色、起泡、化膿、腫脹、發炎、發燙——沒有任何傷口或瘢痕。但據皮皮的描述,其痛苦的程度相當於二度燒傷。醫生懷疑皮皮的交感神經纖維受到損傷,但皮皮自己包括整個家族都沒有這種病史,其它的症狀也不像。皮皮有口難言,千求萬懇,醫生開了口服的鎮痛劑。藥一服下,皮皮頓時覺得好多了。她仍然很痛,但痛楚已變得可以忍受。整個過程家麟只是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耐心地等著醫生檢查完畢。他替皮皮拿了藥,然後開車帶著她去了一家餐館。
「吃點東西吧,」他說,「你需要營養。」
賀蘭離去後不久,家麟曾向皮皮求過婚,被她拒絕了。對這個結果家麟並不感到意外,卻也從此不談愛情,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事業當中,迅速崛起成為c城地產界的新秀。每隔一段時間——尤其是節日——家麟一定會來看望皮皮。要是皮皮不在c城,他也會去看望皮皮的家人,請他們吃飯,給他們禮物,甚至帶他們去郊遊,有次皮皮爸膽結石發作,正巧皮皮去了北方,從護送、到住院、到開刀、前前後後十餘天,家麟全程照顧。可以這麼說,除了不是皮皮的丈夫,家麟一絲不苟地履行著女婿的責任。全家人不顧皮皮想與家麟保持距離的原則,跟准女婿越拉越攏,甚至把家裡的存款都拿出來放心交給家麟去投資。就這麼堅持了好幾年,兩人之間不愉快的往事很快就被原諒了。年輕人嘛,誰沒犯過錯呢?皮皮也不是十全十美呀。以陶家麟現在的身份,能這樣知錯能改、委屈求全、已經難能可貴了。家麟用誠意、毅力和決心終於為自己扳回了一局。與此對照,賀蘭的表現全都減成了負數。久而久之,高低立見,勝負已出。終於有一天,全家人當著皮皮的面開起了小會,一致要求皮皮離開賀蘭,嫁給家麟。
哦,你們並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皮皮一面搖頭一面嘆息。賀蘭走後,皮皮最不願意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家麟。如果不是為了家麟,賀蘭就不會受傷,就不會被趙松劫持,更不會在自己的面前消失。皮皮可以原諒當初家麟的背叛,不能原諒自己在最危險的關頭竟然選擇犧牲賀蘭保住家麟。一切悲劇都起源於一個錯誤的念頭:她沒有關心過狐的世界,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只是一廂情願地把賀蘭當作了阿拉丁神燈。皮皮恨自己對賀蘭的愛缺乏深度,甚至懇求老天的懲罰。
於是,懲罰來了……
忽然間皮皮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賀蘭觿又恨不起來了。甚至……一別數日,有點想念他了。如果賀蘭歸來的代價是讓她承受無明之火,她願意。
「最近……你似乎有很多思想鬥爭?」家麟問道。他點了幾樣皮皮愛吃的菜,故意迴避了海鮮、韭菜、羊肉、筍之類的發物。餓了這些天終於緩過勁來,皮皮毫不客氣地大吃了起來。
「何以見得?」
「你經常自言自語。」
「是嗎?」
「就在剛才,你還用力地搖了搖頭,好像否決了一件什麼事。」
皮皮笑了。
「還痛嗎?」他看著她,柔聲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
「再找個權威點的專家看看?」
「不用了。」皮皮指了指自己的包,「開了這麼多鎮痛劑,夠我用一段時間的了。」
「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怕你用多了產生藥物依賴。」
「放心吧,我會好起來的。」皮皮鎮定地說。
「皮皮,」家麟忽然握住了她的右手,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