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麟靜靜地看著皮皮,覺得她已經陷入魔障,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看著他一副受挫的樣子,皮皮一下子心軟了,覺得自己太過殘忍,於是微微一笑地說道:「倒是你,家麟,應該成家了。你爸媽都盼著帶孫子呢。」
「關皮皮,我非你不娶。如果你不嫁給我,我就一輩子不結婚。」
「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已經嫁人了!」
「那我就爭取活得比他長,我會等到他死掉的那一天。」
皮皮正在夾一塊水煮肉,筷子懸在空中,半天沒有進口。心想這陶家麟是怎麼了,愛情又不是打架,還越挫越勇了麼?唉,人生要不要這麼無奈!
其實這些年來類似的對話在他們之間發生過很多次,誰也沒法說服誰,總之家麟是鐵了心地要跟皮皮耗下去,無論怎麼說no都不管用。以前遇到這種情況,皮皮只能以閉嘴或轉移話題的方式來休戰。但今天,不知道是無明之火燒壞了她的神經,還是她忽然又強烈地想起了賀蘭,皮皮終於狠下心來說:「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家麟的呼吸忽然停了一下。
皮皮抬起頭看著他,慢慢地道:「賀蘭靜霆回來了。」下一句話皮皮沒有說出來:他不是人,肯定活得比你長。
果然,聽完這話家麟就沉默了,沉默地陪著皮皮吃完飯,沉默地將她送到家,一路上什麼也沒說。直到要跟皮皮再見時,家麟這才張口:
「他回來了也沒關係。這一次,我要把你從他那裡搶過來。」
「家麟——」
「賀蘭和我都離開過你,但他的時間比我長。這還不算我們互相認識的時間。」家麟摸了摸皮皮的臉,「我有勝算。」
「得了吧你——」
「如果讓我去和一個不存在的人爭,可能會輸。」家麟淡淡地道,「既然他回來了,事情反而好辦了。」
皮皮越聽越糊塗。
「他來回了,你病了。好幾天過去了,他都沒來看過你。——皮皮,不覺得很奇怪嗎?」
「不覺得。」皮皮死鴨子嘴硬。
「因為他不愛你。」
皮皮幽怨地看了家麟一眼,說了聲「再見」,把門關了。
這一晚,在鎮痛劑和安眠藥的雙重作用下,皮皮終於睡了一個囫圇覺。天亮之後又被渾身的灼痛弄醒了,鎮痛藥劑量有限,不能亂吃,皮皮一邊忍著痛,一邊開始思考今後應該怎麼辦。
毫無疑問,她會在不久的將來死於無明之火的折磨。而且她把鑰匙交給了賀蘭觿,相當於交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如果不打算依賴家麟的話,她需要一份收入。皮皮想起了花店。花店是皮皮開的,經過一番用心的打理,經營日趨穩定,收入上她與小菊按股分成,過日子沒問題。既然與賀蘭鬧掰又拒絕了家麟,皮皮不能再失去小菊。想到這裡,她從床上爬起來,將藥劑裝進包內,草草洗漱一番後去了花店。
計程車帶著皮皮來到「花無缺」,店門已經打開,花卉已經擺好,小菊正要去水桶里剪枝,一抬頭看見皮皮,愣了一下,沒作聲,她的頭上還戴著一朵小白花。
皮皮走到她身邊坐下,隨手拿起一把剪刀,從花桶中抽出幾隻玫瑰,像往日一樣工作了起來。小菊瞪了她一眼,道:「你來幹嘛?」
「上班。」
這話小菊沒辦法反駁。理論上說,皮皮是花店的創始人並占有最大股份,小菊只是合伙人。
「這幾天生意好嗎?」皮皮問。
「挺好的。」
「虎頭幫的人呢?沒來煩你?」
「他們已經不在這一帶活動了。」
「嗯?」
「最近誰也沒見過他們。」
皮皮不想多問,她知道賀蘭和金鸐一定做了什麼。
「小菊——」
「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小菊冷冷地道,「不過你仍然是花店的主人,來這裡工作是你的權利。想讓我走也可以,你只用說一聲就好。」
辛小菊素來吃軟不吃硬,跟她抬槓只會把事態鬧得更僵。皮皮於是笑了笑:「這個店算是我們共同經營的,而且早有分工,就按著以前的樣子工作就好。」
小菊將一張長長的單子遞給皮皮:「這是今天你要送的花和地址。」
皮皮本來想說身體不大舒服,但看著小菊的臉色,覺得這樣說會讓她覺得自己在拿勢,於是點了點頭。她溜了一眼地址,普安街88號group,三十層樓,三百束玫瑰,送給每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