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怔了怔,認真地聽著。
「你爸爸他……不是人。」
小菊呆住。
儘管意識已有些模糊不清,但這並不妨礙皮皮把狐族的故事、賀蘭的故事、小菊爸爸的死前後不搭、簡明扼要、一股腦地都說出來。她一面氣喘吁吁地說,一面緊緊地拉著小菊的手,生怕再過一小時喉嚨就會腫得不能說話,或者一口氣喘不過來小命交待了……
從頭到尾辛小菊一言不發,認真地聽著。直到最後講完才長長地噓出一口氣,好象終於看完了一部強情節、高懸念的玄幻大片:「也就是說,我爸他……是只……狐狸?」
皮皮心想,壞了。她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假如沒有父親的干擾,小菊將會成為一名數學家,或者說是科學家。怪力亂神這種事她從來就不信。果然,小菊看著自己的表情充滿了同情,就像在同情一個高燒中的囈症患者。
「你不信?」皮皮絕望了。
「我信。」
「真的信?」
「信。說完了吧,可以去醫院了哈!」
小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皮皮從沙發上拉起來背在背上。這時的皮皮完全沒有力氣掙扎了,暈暈乎乎、東倒西歪地被她背出門外,一路都招不到出租,唯一的自行車也留在普安大廈了。好在醫院就在對街不遠處,小菊背著皮皮一路狂奔……皮皮在小菊的背上顛來倒去,嘴唇不斷滴血,背痛如割,胃裡也翻江倒海地涌酸水,涌到喉部痛如火炙,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皮皮,你要挺住!知道嗎!你不能死!皮皮,說話呀!關皮皮你跟我說話!」
皮皮被小菊的大嗓門吼醒了,趕緊叮囑她:「小菊,剛才的話……不信就算了,請你一定保密。」
「我會的!你放心吧!」
小菊背著皮皮一路亂吼著向前沖,完全忘記了背上的這個人體重比自己還要重兩斤。開始皮皮還哼哼幾聲,漸漸地就沒音兒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知道了。
皮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手背上吊著點滴。一旁的椅子上坐著奶奶和媽媽,爸爸、小菊和家麟站在床頭,五個人將她團團圍住。
「好些了嗎,皮皮?」奶奶問道。
皮皮搖搖頭,覺得一點也不好。喉頭依然腫痛,背上的痛也絲毫沒有減輕。媽媽向她解釋說,根據小菊描術的病情,醫生什麼檢查都做了,血、尿、x光、b超、腦部ct之類一切都正常,現在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心理因素,問皮皮這段時間是否受過重大打擊,大家都說沒有。皮皮這才知道自己已在醫院裡暈睡了近兩天,現在已經是次日的夜晚了。大家一愁莫展地看著皮皮,都願意相信醫生的話,皮皮沒有病,是心裡產生了幻覺。卻不知皮皮此時已痛得如上刀山、如下火海、了無生意、只求速死,想嚎啕大哭又怕奶奶傷心,只能默默地流淚。
「皮皮,喝點湯吧!來,銀耳湯,你最喜歡的。」看著皮皮這個樣子,媽媽拿著湯碗,一邊哭一邊勸。
「媽……我……喝不下……」
「你什麼都沒吃,連口水都沒喝,不能光靠營養液啊!吃一點,會好得快一些!」
「喉嚨好痛……吃不了……」
「好歹吃點,忍著痛也吃點兒,媽媽求你啦!」
「媽……我活不了啦……」
皮皮這麼一說,奶奶和媽媽不禁抱頭痛哭,爸爸也流淚了。小菊眼淚婆娑地看了一眼家麟,家麟低下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想回家……送我回家吧。」皮皮輕輕懇求著。
「不成,醫生沒治好,咱不能回去,回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再送醫院來不急!」皮皮媽摟著皮皮放聲大哭,「我就你這麼一個閨女……」
正在這時,忽然傳來敲門聲。小菊以為是打針的護士,拉開門卻是兩個陌生的英俊男子,雖然服色各異,均是西裝革履、衣冠楚楚。
「你們找誰?走錯門了吧?」小菊道。
「沒有。」為首的一位男子道,兩人走進來,一左一右地站在門邊,好像兩個保鏢。
屋內眾人面面相覷,均覺十分詫異。奶奶站起來問道:「躺在床上的是我的孫女兒,請問你們是誰?」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用下巴微微向門外一挑,傳來腳步聲,一個高個子男人從門外走進來。
屋內忽然安靜了。正在號哭的皮皮媽也收音了。辛小菊第一個認出了他:「賀蘭先生?」
賀蘭觿穿著件深灰色的風衣,進門之後似乎嫌熱,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