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雙眼看天,沒理睬,大腦飛快地轉動著:跟賀蘭觿走,一時半會不會要自己的命,但家麟、小菊的命肯定沒了。跟青陽走,敵友不清,自己可能丟命,賀蘭觿還是會殺家麟和小菊。——很簡單的數學題,皮皮擦了擦腦門子上的冷汗,向賀蘭觿走去,剛一抬腿就被青陽一把拽住。
「別過去,」青陽淡淡道,「他不是賀蘭觿。」
皮皮的心「咯噔」一下。自從再次見到賀蘭,賀蘭身邊的人,金鸐、千蕊、甚至沙瀾方氏一家,都叫他「祭司大人」,顯然狐族人都認得他,且毫不懷疑他的身份。認為賀蘭觿不是賀蘭靜霆的只有關皮皮一個人。
如今,和他關係密切的青陽也說出了她的心裡話。
「你怎麼知道?有什麼證據?」皮皮用力想甩開他的手,「放開我!」
「如果他是賀蘭觿,就不會想殺我。」
那手不僅沒有放開,反而越鉗越緊。
「我怎麼知道你沒得罪過他?或者背叛過他?」皮皮看著他的臉,「他至少長了一張賀蘭觿的臉,而你的臉我根本不認識。」
在這種時候,如果一定要皮皮去相信一個人,皮皮寧願相信賀蘭觿。
青陽的臉陰沉了,如暴雨將至,一團團陰影不斷閃現:「如果我有背叛,你和他的故事早就結束了。如果你走過去,你和他的故事,馬上也會結束。」
「放開我!」皮皮吼道。
他的手鬆開了,皮皮卻沒動。
遠處傳來轟隆聲,腳下鐵軌開始震動,粉塵從水泥穹頂上掉下來。不到十秒,前面彎道上閃出了一對地鐵的車燈,皮皮看看賀蘭,又看看青陽,兩人面部都沒有表情,目光都充滿殺機,看氣勢隨時可能將對方撕成兩半。
地鐵轟鳴而來,整個隧道都在搖動,他們卻好像沒有聽見。
皮皮不禁尖叫:「別打啦!地鐵來了!」
面前的兩人互相冷冷地凝視著,誰也沒動,似乎把這看成是考驗定力的時刻。
天知道狐族有多少靈力?或許他們可以跳到半空,跳上車頂,或者就在軌道的旁邊過招。或許他們的身體可以像紙一下被地鐵軋過,然後恢復如初。或許還能被地鐵撞成碎片,在空中自行拼接。又或許他們本來就是一團霧氣,可以被地鐵從中穿過……狐族可以任性,皮皮可不行,什麼都可以玩也不能玩命呀。
正胡思亂想之際,地鐵已到了眼前,面前巋然不動的兩人卻在最後一秒間雙雙消失了!皮皮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覺得太不真實,好像自己跳進了「超級瑪麗」的遊戲,想跑卻無路可逃,轟鳴一聲緊似一聲,如狂風驟雨、千軍萬馬,而自己的腿卻重似千斤根本抬不起來,她驚恐地看著越來越刺眼的車燈——
正在這時,一股大力襲來,皮皮的整個身子忽然騰空而起!還沒等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已經跳進了逃生通道,幾乎同時,地鐵從耳邊轟隆而過,猶如一把鋼刀刮過鍋底,刺得耳膜嗡嗡作響。皮皮本想留下來觀戰,轉念一想,祭司打架,凡人能撿回一條命就算不錯,何況自己還要去救命懸一線的家麟、小菊?當下顧不得許多,拔腿就向出口跑去……
皮皮從逃生通道跑出來,再跑到地面,已過了十五分鐘。
街道一切正常,高峰已過,行人稀少。頭頂晴空萬里,陽光從兩邊的玻璃大廈反射過來,刺得眼生疼。這一站叫「雙峰路」,是小站,按理說乘客不多,可皮皮卻發現身後快步湧來一大群人,有的走到路口招出租,大多數跑到公汽車站換車。皮皮一面給家麟發簡訊讓他過來接自己。一面扯住一位提著公文包的中年人問道:「大叔,地鐵停了?怎麼大家都出來了?」
「廣播說是前方隧道發現異常,出現輕微塌陷,不知道是塌方還是地震……」
輕微塌陷?看來賀蘭與青陽的確是大打出手了。
皮皮的心又開始砰砰亂跳:以青陽修行的年限和地位,功力絕不亞於賀蘭。狐族的男人愛面子、講尊嚴,特別是以勇武好鬥著稱的柳燈族。兩強相交,必有一死。賀蘭會失手嗎?接下來的她應當怎麼辦?
皮皮在焦慮中等了十分鐘,才看見家麟的汽車。她不加思索地跳上后座,發現小菊也坐在裡面,正在手機上看微博。
「不是說在香鶴街見面嗎?」家麟道,「怎麼又改這裡接頭了?」
「你們去哪?」皮皮問。
「程少波的家。」家麟一面開車一面說,「小菊有樣東西落他家了,臨走前想拿一下。」
「先別急著去,有件性命攸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