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說丁丁,畢竟那些信都是真的。」五鹿原的嗓子啞了啞,「其實無論是三姑娘還是丁丁,我都沒見過面。她倆對我來說沒太大區別。如果丁丁還活著,我也願意娶她……」
嚶嚶呆呆地看著五鹿原,眼睛裡滿是淚水。
「就算我發現了真相,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天,我也願意飛過來陪她。」
「蟻族人多命短,」嚶嚶不由輕嘆,「沙瀾的大多數人連我們的名字都懶得記,更懶得分清誰是誰……」
「你姐是個可愛的姑娘,非常博學。她的信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讓我不遠千里地想飛來看她、娶她——她比我認識的所有姑娘都特別,我會永遠記住她的。」
嚶嚶怔怔地看著他:「你不生她的氣?」
「不生,何況她已經去世了。」
「五鹿大哥,你真好。」
五鹿原苦澀地笑了。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皮皮問道。
「沒想好。你的消息太突然……」他聳聳肩,「不過沙瀾這麼大,總有我容身之處。」
「是啊,」嚶嚶輕聲道,「我知道幾個地方靠近水源,離狼族的邊界也遠,你可以考慮在那裡安家。趁我還在……」
她忽然打住。
皮皮驀然想到,初遇嚶嚶那日她說自己「二十六天」了。接下來的日子差不過又過了兩個星期,她的生命只怕接近尾聲了。於是問道:「嚶嚶,你已經多少天了?」
「三十八天。」回答很淡定。
五鹿原和皮皮都怔了一下,心情頓時灰暗了。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這是你們龍族的想法。」嚶嚶拍了皮皮一下,苦笑,「別難過,我們蟻族對生死看得很開噠。」
「地鐵」行駛了約一個小時,三人下了車。這是個荒涼的小站,出了洞口,是一遍茂密的松林。嚶嚶帶著皮皮和五鹿原在林中穿行,一直走到天黑方到達一處山谷。
前面露出一道火光,緊接著出現了三個帳篷。三人走到近前,亮光是一團篝火。嚶嚶吹了一聲口哨,一人拿著□□向他們飛奔而來,看見皮皮,驚喜若狂:「皮皮!皮皮你回來了!」
是小菊。
兩個女生緊緊擁抱。千蕊聞聲走出帳外,倚在門邊抱臂冷觀,也不上來打招呼。皮皮看見篝火邊靜靜地坐著一個長發男人,手拿鐵劍撥著燒得劈啪作響的松木,連站都沒站起來。
方辛崍。
她的心沉了沉。方家和她,現在算是血海深仇了吧。她殺了梨花、殺了尊嵋、只怕他把鍾沂的死也算在了她的身上。
皮皮沒有過去招呼,因為辛崍的臉陰沉得可怕。如果今晚賀蘭觿趕不回來,皮皮都不敢住在這裡。
宿怨已非一日,這局面小菊已經料到了,忙說:「皮皮、嚶嚶,你們累了吧,快到我的帳篷里歇息,裡面有乾淨的衣服。我先給你們烤只雞,填填肚子,馬上送過來。」
皮皮一面和嚶嚶走進帳內,一面問道:「不是說在渡口會合麼?渡口在哪?湖在哪?」
在她的印象中,如果是渡口,必臨近江河湖海。這裡只是一片山谷,目光的盡頭都是樹,哪有什麼渡口?
嚶嚶也不知道:「他們說這地方叫渡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叫渡口。」
一會兒功夫小菊送來了香噴噴的烤雞,招呼著五鹿原也過來吃。皮皮本來見到小菊十分興奮,但這一腔喜氣硬是被帳外兩個人的殺氣給攪沒了。松嫩的烤雞嚼在嘴裡,也沒了滋味。
所幸飯後沒過多久,帳外傳來腳步聲,賀蘭觿與金鸐也平安地回來了。皮皮連忙跑到帳外,眾人聽見動靜也都跑了出來。賀蘭觿道:「收拾東西,我們去沉燃。」
皮皮一把抓住他,拉到一旁低聲道:「賀蘭觿,我需要一滴『眼淚』。」
他沉默了。
「聽說這是狐族特有的東西。不要多,只要一滴給嚶嚶,她只有兩天可活了。」
「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麼意思?給還是不給?」
「你以後能少刷點我的人情卡麼?」
「哎哎哎,我幫你弄到戒指,你還我一滴眼淚,不算欠你人情吧。」
「那你抽了我那麼多鞭子呢?我也想抽回去……」
「祭司大人,親愛的夫君,」皮皮涎皮涎臉地道,「行個方便唄。」
他翻了一陣白眼,不理她,回到人群中。
小菊問道:「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