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微聽不明白這是誇獎還是貶低,只好不吭聲。
換衣化妝、布置燈光、排練走位,正式開拍已是下午兩點。
這場戲的取景地在距離寨子六十公里的區行政中心,兩條交叉的馬路把鎮子切割成四個方向,他們所處酒店位於十字路口的西南角,與區政府辦事處隔街相望。
百葉窗外是受烈日普照的喧囂鬧市,清涼溫馨的房間內擺著送給客人的玫瑰花束。舟車勞頓的情侶拖著大件小件的行李進屋,男方插好房卡蹲身收拾箱包,女方走到窗邊俯瞰街景,她拉上窗簾時發現了那束紅艷艷的鮮花。
她嗅著花香,將長發理到耳後,然後旋轉裙擺扭過身,朝男朋友勾手道:「你過來。」
他放下手頭的瑣事,來到她身旁。
再然後是順理成章的調情和親熱。
前置情節換了10個機位,每次都是一條過,大家滿心歡喜今天能提早收工,沒想到重頭戲上卻卡殼了,沒人掉鏈子,是寧導的完美主義症狀發作。
第四次喊cut,寧則遠走到攝像機前擋住了鏡頭,問道:「你到底會不會演?」
白夕微的臉漲得通紅,緊張道:「對、對不起寧導……我沒演過電影,很抱歉……」
寧則遠:「沒說你,我說他。」
裴令宣愣了愣,隨即不甘示弱道:「那你倒是說怎麼改啊,你只讓我們重來,又不說哪裡不對。」
「哪裡都不對。我看不出來她是你女朋友,你親她的樣子比上了發條的機器人還敷衍呆板。」
好毒啊,好毒啊!裴令宣強忍著那口氣,調整道:「那寧導您指導一下,我要怎麼做才不敷衍不呆板?把她按到牆上還是掐她的腰?」
一旁的執行導演和攝影師捂嘴笑出聲,近處的白夕微雙手無處安放地揪了揪裙子。
「哪樣你都不行。」寧則遠宣判道,「再試一次,你自己找感覺,你不是你,你是葉慈,你一年到頭都見不著你女朋友幾面,而且你們都要結婚了,你不愛她嗎?」
「不,導演,我們對葉慈的理解不同。」裴令宣爭辯道,「我覺得他是內斂悶騷型,如果他是急色的男人,一進門他就該抱著他老婆滾床單了,可他只是在收拾行李,這段大白天的親密是凌莎主動的。」
白夕微夾在他們中間,她弱弱地說:「寧導,我覺得裴老師說的有道理……我能感覺到葉慈在很溫柔地愛我,他很尊重我,不是霸道強勢的……」
「那你呢?」寧則遠看她道,「按照我的設計,這場戲確實是你主動,你聞到花香,然後很想要你的男朋友,所以你叫他過來。但你的經紀人說了,不能破壞你在粉絲眼中清純玉女的形象,為你考慮,接下來的主動權只能交由他。」
「現實中的情侶當然可以先親半個小時再發生關係,也可以選擇親完各自干別的。但這是在拍電影,並且拍的不是你們倆談戀愛的拉拉扯扯,我在拍一對熱戀期的、只差領證的真夫妻,沒有觀眾走進電影院是為了看你們剛才那種粗糙拙劣的表演,與其跟我廢話,不如想想你們怎麼演更有說服力。」寧則遠轉頭對其他人道,「大家休息十分鐘,待會兒再來一條,今天過不了就明天繼續。」
裴令宣恍然生出錯覺——他不會是為了教訓我,才在開拍前跟我分手的吧?
他們要還是先前的關係,他今晚必須扒了寧則遠的皮,可恨的虐待狂,神經病。
「裴老師,你就親得更真一些好了,別借位……」白夕微對他說,「不然明天我們還要繼續拍這齣……小寧導好嚴格啊。」結尾那句是悄聲說的。
裴令宣:「好吧,不好意思。」
拍吻戲,剛開頭會感到尷尬和無所適從,但多來幾遍也就麻木了,就算全程真親,也沒有絲毫曖昧或動情,裴令宣甚至有點憤怒,所以摟在女演員腰側的手力道重了兩分,白夕微的皮膚吹彈可破,腰肢細盈柔軟,被不適應的力量按著,嬌滴滴的嗚咽一聲。
導演沒喊停就不能停,可是他嘴唇真的親麻了,於是托起懷中輕盈細弱的肢體,按照步驟抱她去床上。
攝影師聽著耳麥里導演的指令,跟隨他們的步調運鏡。
他單膝跪進床里,再將女演員放上去,一條手臂撐在她的耳側,另一隻手徘徊在她縮到膝蓋以上的裙擺邊緣,他滿腦子都是「怎麼還沒完怎麼還沒完」,和她延續著持久的吻。
「cut」寧則遠在工作檯後起身,遲了半天才說,「過了。」
剛結束漫長表演的兩人剛鬆了一口氣,唇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