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程傾因受了驚嚇發出,而又悄然失去尾音的一句,周圍始終很安靜,所以哪怕聲音細小,那是來自金屬碰撞也足矣被人捕捉。
「叮呤叮——叮——」
戒指像是方才因前拉的力而脫手,向著門外落地,又在樓梯開始隔階地滾落,最後躺進了草坪。
程傾知道,楚知鈺看清楚了。
因為他的眸色正在縮緊,眼神也正輕顫。
作者有話說:
程傾的一天:穩住這個,再哄那個。
第六十九章 68 「別哭」
楚知鈺的身子僵了一陣,才將程傾輕輕地鬆開。他走下去,蹲在地面,從草叢間找尋撿起了那被兩枚意外撞掉的戒指。
「這是什麼?」
問話的時候,他也依然沒有起身。只是抬起眸,視線落在了程傾垂落身側正似有不安地攥了攥的手。
這種眼神包含的情緒太多,程傾似乎無法承接,磕磕絆絆地往後退了半步,但又很快垂頭向前。
像是幹了壞事在現場便被抓包的小孩子那樣,以為大人還沒發現,強裝無事發生地想要迅速逃離是非之地。只留下輕落落的一句:「我先走了。」
也當然不會被放過。
楚知鈺的眼神仍然停留原處,沒有跟隨他的走動而移動位置。可當程傾邁下台階,幾步路後同他錯身,卻再次被攥住了手腕。
楚知鈺拉著他借力,從地面站了起來,再一次地問他:「這是什麼?」
誰都知道,沒人看不出這是一對戒指,他問的也從來都不只是戒指。
所以程傾沉默。
鎖住他手腕的桎梏越來越緊,這種場面下的寂靜絕對能夠將人逼瘋,不止是對楚知鈺。
程傾突然便開始了猛烈的掙扎,可來回扭動甚至帶著身體晃蕩的手臂,卻好像換了所屬,根本無法輕鬆自由。
楚知鈺將他攥得很牢也很緊,他掙扎得越拼命,時間越久,無力感所帶來的委屈就越深,他的眼角很快便沁出了些細淚。
第三次問出這個問題時,楚知鈺的聲音已經帶上克制的顫意:「程傾,我問你。這是什麼?」
「你不是都要和我分手嗎?!現在問這個——」程傾拔高音量,聲嘶力竭地質問,可爆發的情緒卻又在下一秒猛地降溫,「又有什麼意思。」
他不動了,視野也回得清了,看見了楚知鈺正有顆碩大的淚珠滾落眼眶,將睫毛都壓得彎了下去。
這是除卻演戲外,程傾第一次直觀地看見楚知鈺哭。
和所有人一樣,第一滴淚下來,便是越落越多,整個眼睛都紅了。但只是好看的人在任何時候都是好看的,沒有皺巴巴一團的臉,有種零落的美感。
「我」楚知鈺本以為,說出這句宣告著背棄三觀的決定的話會無比艱難。可當他真的開口,一切仿佛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我沒有要和你分手。」
他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想要的。
「別走。」他說。別離開我。
程傾的眼淚也落了下來,他看著楚知鈺將另只手小心翼翼地攤開,好像掌心的兩枚戒指圈是什麼神聖的貢品。聽見他一聲聲地問:「是你親手做的嗎?這是送給我的嗎?」
程傾的唇抿得緊了,好像生怕泄露一絲哭腔,「嗯」的那一聲很用力。
輕輕撥開戒指時滾落草坪時沾染的泥土,楚知鈺又問:「什麼時候?」
「半個月前。」程傾低低地道,「當時在家無聊,出去的時候看見,就想做一個送你。」
「那你為什麼沒」
最後半句,楚知鈺甚至哽咽地沒有講完。
「太醜了。」這回程傾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繼續說下去,「我想再練練,下次做個好看一點的。而且戒指的意義太重,我們才剛在一起沒多久,我怕你誤會什麼會給你帶來壓力。」
楚知鈺的回應是重新拉起了程傾的手,將那枚小一點的戒指戴入了他的右手中指。明明他沒有講話,被淚朦朧的眼神也模糊不清,卻好像在敦促著程傾,將另一枚戴在他的手上。
程傾的動作很慢,他們的手都因為過於激烈的情緒而變得有些抖,楚知鈺用另只手的掌心包裹著他的手,不知是不是有意,帶著他將這枚戒指套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那是已婚的象徵。
楚知鈺自己,一點一點地,驅使著程傾將他套牢了。
他哭著哭著就笑了,看起來又有些滑稽又不由得令人為之動容。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