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出來已有半月,也不知書院裡情況如何。
正想著,夜空中撲稜稜飛來一隻灰色的鳥,那鳥落在窗台上,朝他叫了一聲。
鶴知夜見它爪子上綁了一支銅管,便連忙取下。
一打開,正是虞景的字。
鶴知夜一目三行將紙條上的內容看完,看完大笑一聲,贊了一聲好。
沒想到虞景竟然同他想到了一起,甚至比他的計劃還要超前幾步。
兩人明面上雖是師徒,暗地裡卻是合作關係,但又因著凜凜的緣故,虞景對他這個師父格外敬重,言聽計從。
這次出來,虞景不僅給了他夏國的地圖,還將狐族隱藏在各國可以調動的力量全部交由他任意使用。
鶴知夜雖然隱藏了身份,但這一路上他幾乎沒遇見什麼危險,順利的不可思議。
他早就知道,驚才絕艷的微生塵的血脈,怎麼可能是一個普通人。
他看到了虞景運籌帷幄的能力,也看到了狐族上下對他的崇敬,如果妖界需要一位統治者,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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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連續下了兩日,阿南還在昏沉沉地睡著,但用過了藥,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燒退了,睡醒了估計就好了。
文流月見天色陰了下來,又開始飄雨,連忙去院子裡收晾曬的衣裳和被單。
把衣裳抱回來的時候,她覺得肩膀那裡有點痛。
她沒有當回事,一邊照看著廊下的藥爐一邊收拾著曬乾的衣服。
肩膀的疼痛越發尖銳,她蹙眉,來不及再收拾,就快速衝到銅鏡前,慢慢褪下衣裳,露出肩頭一片雪白的肌膚。
對鏡自照,她眼見那片雪白的肌膚下,慢慢像有血滲出一樣,一個紅色的印記淺淺浮了上來。
這印記還不大模糊,文流月卻一瞬間似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手忙腳亂,想要找東西擦掉這個印記,可是沒用,她使勁兒用衣袖蹭著那塊皮膚,直到把那塊皮膚蹭的通紅,也沒有阻止那個印記的浮現。
轟隆隆的秋雷從遠處傳來,天色變的越發陰暗。
打雷了,從天空忽然傳來的閃電,只是剎那的白光,卻足以讓她看到那個印記的樣子。
文流月雙腿一軟,臉色蒼白地癱坐在椅子上。
隨著她袖子滑落的動作,帶亂了桌面上的胭脂水粉盒,「咣啷」一聲跌在地上,摔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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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下,逍遙鎮。
鎮子繁華,集市上做什麼買賣的都有。
燕洵最喜歡的就是這條有號稱「熟食一條街」的豆腐巷。
從街頭到巷尾,酒館林立,烤肉鋪子、滷味鋪子、羊湯館、驢肉館,各類熟食應有盡有,書院的飯堂來來去去就那幾樣,早就吃膩了,弟子們經常溜下山來到此處打牙祭。
燕洵也是偷偷從山上溜下來的。
拉著與他一樣心情抑鬱的付雲驍,一邊吃烤全羊一邊喝酒。
門外淒風苦雨的,來往的行人都要縮著脖子奔走,兩人在室內圍著碳火烤羊腿,吃的滿手都是香噴噴的羊油和孜然辣椒,吃口涼菜解膩,再飲一壺本地的小酒,這滋味兒,賽過神仙。
一碗酒下肚,兩人的話匣子就徹底打開了。
付雲驍也是性情中人,他一邊吃肉一邊抹淚,「他還能算我爹?我怎麼會有這樣的爹?」
燕洵聽了,趕緊給他空了的酒碗滿上,「喝喝,別生氣,不值當的。」
燕洵因著太子的緣故不大喜歡那姓盛的,倒是與這沒什麼心機的付雲驍挺投緣的。
他從小也是個不受親爹待見的孩子,相似的遭遇使的兩人惺惺相惜,恨不得抱在一塊兒痛哭兩場。
再加上今日也的確發生了一樁奇事,原本在不周山住的好好的付雲驍突然被他親爹趕了出去,攆到了山下,並揚言要與他斷絕父子關係和一切來往。
正好前兩日,凜凜過來找他,叫他同付雲驍走得近些,還給了他一張符,讓他趁機放在付雲驍身上。
機會這不就來了。
「人人都、都說付院長德高望重,可誰、誰又有我這個做兒子的了解他呢?」
付雲驍已經喝的有點醉了,他眼圈微紅,大著舌頭道:
「那那時候,我跟我娘……住、住山下,就,就在這逍、逍遙鎮,我打小就沒見過他回過幾次家。」
「他忙啊,忙著培養自己的弟子,忙著除妖,忙著安撫受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