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滾來滾去,抱怨道:「真是不想去上班。」
許醫生剛刷完牙出來,見狀調侃道:「原來給自己打工也會不想上班啊?」
嚴以珩懨懨地「嗯」了一聲。
許醫生沒跟他抬槓,只走過來摸摸他的頭髮,說:「不想上班就別去,反正你是老闆,沒人能把你開了。」
嚴以珩沒說話,撈起涼被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許醫生站在床邊低著頭看他,又隔著薄薄的被子拍了拍,輕聲道:「不想去就別去,休息一天。家裡還有飯菜,想吃可以熱熱,或者自己做點新的也行。再不行,叫外賣也可以。我今天要出診,一整天,晚上應該不會加班,晚上一起吃飯?」
嚴以珩在被子裡面動了幾下,說:「現在還定不了,我得去公司,還有事情。晚上再看。」
許醫生又摸摸他的頭,說「好」。
臨走前,又回頭看看那一大團被子。
這個早晨,嚴以珩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有什麼沮喪或失落了。昨天只願意借著吹風機的噪音說出一句「我難受」的人,今天已經恢復了活力和元氣。
但許醫生又很清楚,這不過是嚴以珩偽裝出來的堅強。
最終他還是沒忍住,轉身回到床邊,把嚴以珩從那一大團被子裡挖了出來,在那人疑惑的神色中俯身輕吻著他的眼睛。
又磨蹭了好幾分鐘,嚴以珩催促了幾次,許醫生才戀戀不捨地從床上坐起來,急匆匆地趕去上班。
嚴以珩則……在許醫生的百般「脅迫」之下,勉強同意了晚上一起吃飯。
把許醫生趕去上班之後,嚴以珩挎著肩膀起床洗漱。
是真的不想去公司,他現在……連面對蘇筱都有了一絲窘迫和不安。
他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思考這些私人情感的事情,將關注點重新回到公司幾個合伙人之間的矛盾身上。
他坐在沙發上,反覆思考著談吉祥最近究竟在不滿些什麼,想來想去,他回想起了昨天談吉祥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你們都知道我明年要結婚,都知道我手頭緊,都知道我需要錢。」
錢,因為錢。
談吉祥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缺錢缺到假期都要打零工的人了,可他依然缺錢。
這兩年賺來的錢,勉強堵上了已經過世的母親這些年的藥費窟窿,剩下的那一點,給在老家的父母買了房子。
而談吉祥未來的岳父和岳母又實在不是好相處的性子,老兩口已經把話放出來了,明年之內必須結婚,而且,必須得有全新的婚房。
談吉祥需要錢,他確實需要錢。
嚴以珩掏出手機,立刻開始搜索陽城今年和明年預計開售的新樓盤,粗略瀏覽了一番後,他心裡有了個大概的數。
他在腦袋裡快速思考了一番,想了一個自認為應該有用的辦法。
他很早以前就算過——在有想要去北京的念頭時他就大致算過,今年恆譽的分紅,再算上那兩個北京的項目提成,算下來,大概能存個60萬左右。
原本,嚴以珩打算用這60萬作為在北京的啟動資金——辦公場地得先租起來,還有員工,他得做好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跟他一起去北京、一切一切都要從頭開始的打算。
在這樣的前提下,60萬不多,但也應該夠用。
如果談吉祥這麼需要錢……那這錢先借給他,也不是不行。
談吉祥最窮的時候都會節衣縮食按時還錢,更何況是現在。
嚴以珩並不擔心這一點,他擔心的反而是……這錢,談吉祥不願意要。
但不管怎麼說,這算是一個解決辦法。
至於自己去北京的錢……總歸還有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走之前,恆譽總得先穩定下來——公司內部都亂糟糟的,他哪還有心情離開陽城、去看外面的世界呢?
他按按自己的心臟,決定先解決談吉祥的問題,再思考如何平衡他們四個人之間的關係。
如果實在不行……
平心而論,平衡他們四個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已經讓嚴以珩十分頭疼了。
當時打算創業的時候憑的是一腔熱情,和對自己能力的信任,但嚴以珩也確實犯了一個太多人都會犯、而且十分致命的錯誤——
他太著急讓熟識的人入伙了。
在當時那個情況下,拉談吉祥他們入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可……隨著恆譽一點一點做起來,幾人之間的分歧也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