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也不意外,這單業務,最早的關係就是談吉祥在飯局上偶然結識了這位董事長。
董事長不情願,但實在不可能親自過問業務,這項目便丟給了劉總,最後變成了劉總跟嚴以珩倆人在研究。
談吉祥搞那麼一出,嚴以珩也能明白他在想什麼——還是那個問題,錢。
這項目拿到恆譽來做,就是四個人分;談吉祥自己找人做,自然就只有他自己分。
他著急用錢,於是從中截了胡,只是……如果這事情捅到了劉總那裡,怎麼說都還有挽回的餘地。他直接找到了董事長,就是真的沒法挽回了。
劉總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以為是自己和董事長的內鬥波及到了第三方的公司。他在電話中向嚴以珩連連致歉,還再三保證,下次有別的項目一定找他。
已經造成的損失無法挽回,在接聽這幾通電話的時候,嚴以珩無暇為沒有賺到的錢和多日的心血感到心痛,只客氣地說:「劉總,您太客氣了。之後……就最近這段時間吧,您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去北京,請您吃個飯,您看可以嗎?」
「以後有項目再合作」,實在是太常見不過的一句客套話了。
嚴以珩現在必須抓住每一個這樣的「客套話」,畢竟……恆譽以後的商務,大概也指望不上談吉祥了。
掛斷電話後,嚴以珩熄了火。
他把車窗放下來,安靜地靠在座椅上。
比起生氣、憤怒、失望……現在,嚴以珩心中已經沒有更多的情緒,只剩下了很單一的迷茫。
怎麼和蘇筱還有戴盈盈解釋這件事?
丟了這單業務,恆譽今年還能完成目標任務嗎?
這次業務沒做成,這個客戶的關係還能不能繼續維護下去?
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談吉祥的背叛,還是……蘇筱的那些心事,似乎都沒有公司的未來更讓嚴以珩憂心了。
他動作很慢地解開了安全帶,走進樓梯的步履緩慢又沉重。
樓上的公司里,大部分的員工並不清楚這兩天的時間裡發生了多少變故,依然笑著跟嚴以珩打招呼。
每個人都是一張笑臉,每句話的語氣都是歡快的。
「嚴總,今天這麼早。」
「嚴總來了哇,下午茶有著落嘍!」
「對了嚴總,有個報銷,您有空幫我批一下哦,已經在系統里申請了。」
嚴以珩點頭,一一應過。
他甚至驚訝於自己還能面帶笑容地回應他們的問好。
拐進辦公室的那條小路時,戴盈盈就站在角落等他。
臉色不太好,大概已經知道了。
她抱胸倚在門前,低聲說:「蘇筱和談吉祥都在你辦公室等你,你們之間的問題,你們解決。但我有一個要求——」
她鮮少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性格原因,他們四個合伙人中,戴盈盈跟這些員工之間的關係最密切,她沒有領導架子,是發自內心地沒把自己當成什麼領導。
這樣的人,頭一次有了說一不二的氣勢。她站直身體,低聲對嚴以珩說:「談吉祥必須走。他不走,那我就走。」
「……」嚴以珩混亂地點了點頭,「我來處理。我來……處理。」
戴盈盈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大約是不忍再看嚴以珩露出疲憊的神色,便放棄了。
她讓開了路讓嚴以珩過去,又低聲說:「他們兩個……吵得很兇。」
「我知道,我知道。」嚴以珩停下腳步,低著頭看向自己的鞋尖,又一次說道,「我來解決……我來。」
他快步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一整面玻璃的辦公室內,談吉祥和蘇筱一站一坐,臉色都不好看。
密閉的房門隔絕了一切聲音,卻蓋不住兩人難看的臉色。
談吉祥面對著房門站著,先看到嚴以珩。
他換了個姿勢站著,身體稍微站直了些,臉上表情緩和了一點,憤怒和刻薄淡去,又多了一點無措和愧疚。
他動了動嘴,說了句什麼,隨後,蘇筱也轉過了椅子。
嚴以珩的手搭在門把手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拉開了門。
他越過那兩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聲。
他沒有看向任何人,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淡然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時之間,辦公室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這屋裡三個人,有兩個都是沉得住氣的人,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