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種情況,付冬也沒有辦法勸江溺把顧池放走,顧池留在他身邊對現如今的情勢來說才是最安全的,讓一個一心求死的人面對撲面而來的殺手,他大概連反抗都不會。
這是死局。
他們的相逢就註定這是一場死局了。
「我該怎麼辦?」江溺垂著頭,無助落寞的像個孩子。
付冬看著江溺清瘦的身影,心神巨震,咬著牙突然有點想哭。
這麼強大的江溺,無所不能的江家少爺,何時曾露出過這種不堪一擊的脆弱模樣?
怎麼辦?付冬也不知道,他幫不了他,勸他放走顧池或者不放走顧池兩方都終究有一個要受傷害,這種鮮血淋漓的愛,本來就讓人不知所措,身為旁觀者的付冬看著他們兩個都會覺得心酸不已。
「江溺,這一次,我真的幫不了你了。」
江溺沒有說話,靜靜的撐著頭坐著,手上還有鮮紅的血。
他知道沒人能幫他了。
從顧池用刀子劃自己的手開始就明白了……
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那個畫面。
被血染紅的床單被子,血肉模糊的傷口,落在血泊中精瘦細嫩的手腕,那把被顧池藏在抽屜裡面染了血的刀,還有顧池安靜蒼白的猶如白紙的面色……與多年前葉袖清猙獰的臉和滿地的血的畫面漸漸交匯在一起,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他的心臟,讓他喘不上氣來,痛苦的像是被人剜了心剔了肉。
「小溺,你要記住哦,你是害死媽媽的兇手,」那是江溺記憶里母親頭一次對他笑得那麼溫和,那雙渾濁卻漂亮的雙眼死死盯著年幼的他,不像是看自己的親生兒子,如同看著一個任她擺布的木偶,「你和江楊,一個毀了我一個親手殺了我,你們都不得好死……」
她突然喊了起來,過了會兒又倏地笑了:「但是媽媽怎麼會親手殺了你呢,媽媽要你自己下來陪我,帶著他一起……」
他驚慌無助的看著母親猙獰的笑起來,瞪著那雙夢魘般的雙眼漸漸失去了呼吸……
葉袖清說的沒錯,他是兇手,他是害死她和顧池的兇手,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和那個晴朗如明月的少年,他是罪人。
他這一生終究是如此挫敗,留不住自己愛的人,愛的人全都不愛他,一廂情願哪有善終?
……
顧池被帶回了江家休養。
其實他的傷勢並不嚴重,就是失血過多需要補身體。
顧池醒來的很快,醒來之後看到自己被包住的傷口也沒什麼反應,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
只要閉上眼睛,爸爸媽媽就在,他還是無憂無慮的自己,沒有江溺也沒有那些不好的東西。
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也沒有力氣。
不知道朦朦朧朧的又睡了多久,突然感覺有人在叫自己,他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修長挺拔身影站在床邊,是江溺,他知道是他,是他的話他就更加不想睜眼了,於是偏了偏頭,有些煩躁。
江溺是擔心他不吃飯胃會受不住,見顧池有點醒來的預兆了,才湊過去低聲喊他:「小池,起來吃點東西吧。」
顧池眼睫顫了顫,抿著唇不說話。
江溺知道他醒了,也知道他不想看到自己:「我看著你下樓馬上就出去好不好?」
顧池有些煩,緊緊皺著眉,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吃飯胃會痛,已經在痛了。
「小池,吃完再來睡吧,你很久沒進食了,這樣不行。」江溺仍然耐心的哄著。
可是床上的人動都沒動一下,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他神色黯了黯,妥協道:「那我把飯菜給你端上來,你在房間裡面吃好不好?」
顧池只覺得他的聲音刺耳無比,加上手腕上漸漸密密痛起來的傷口和胃裡痙攣不已的感覺,不免讓他更加反感,他並不想和江溺說什麼,多說一句都像是折磨。
「小池,吃飯好不好?」江溺有些急,他本身就不是個什麼好脾氣的人,可他知道不能對顧池發脾氣,「胃不難受嗎?你身體也不……」
「滾。」顧池啞著嗓子終於忍無可忍,「滾開!」
江溺一愣,看著顧池滿眼的厭惡,瞬間難受的心都在抽動,喉嚨裡面苦澀不已,突然難過的像是被人狠狠踩在腳下。
「我滾,那你吃飯行嗎?你吃完飯我就走。」他知道自己在忍。
顧池突然掀開被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狠狠把他推開,江溺猝不及防的向後退,踉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