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溺以為只要自己對他好一點,顧池會喜歡他的,卻忘了自己曾花了幾年時間去討好的母親,臨死時還在怪罪他的出生和存在,詛咒他不得好死。
血脈相連的親人尚且如此厭惡他,又何況是顧池。
他回到江家那一年,幾乎每天都在追殺和被追殺中度過,最嚴重的一次他中了兩槍,險些沒能下手術台,是付冬拼死把他拉回來,醒來的那一刻他在想,這一切究竟有什麼意義?他的存在除了讓這片土地多沾點血還有什麼別的用處嗎?
他為什麼沒能死掉呢?
直到他遇見顧池,他就想,大概沒能死的那麼快就是為了讓他遇見他吧。
於是他以為顧池是他的救贖,顧池那麼好的人,一定會救他的,他卻忘了顧池是善良,卻不是聖母,沒有義務拯救他,也沒有誰規定他必須愛他。
他這一生,所有想要留住的人終會離他而去。
……
晚飯的時候顧池很快就餓了,沒等江溺下來叫就下去了,卻沒想到與迎面而來的張深碰了個正著。
張深看起來實在不像個廚師,還是和上次見面一樣,披著件薄薄的風衣,裡面是松松垮垮的休閒服,嘴裡面叼著根沒點的煙,長得痞痞的,一臉匪氣,不像是來做飯的,倒像是來打架的。
看見顧池下來,眼睛一亮,驚喜的笑了一下,說:「哎喲,顧少爺終於又出來了,真是難得啊,我還以為我一輩子就只會和你見那一面呢。」
顧池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往四周隨意一瞥,居然沒有看到江溺。
「他沒在家,給我打電話讓我直接進來給你做飯呢,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張深一眼就看穿了顧池在想什麼。
顧池愣了愣,淡淡「哦」了一聲,沒什麼反應,反正他在不在都無所謂。
「你臉色比上次難看了很多啊。」張深這個人比較粗神經,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顧池沒說話,沉默的自己起身拿了碗筷,順帶十分客套並且友好的問了一句:「你要一起吃嗎?」
他以為張深會拒絕,誰知道這人真是一點都不見外,立馬就笑嘻嘻坐在餐桌前了:「顧少爺邀請的話我怎麼還好意思拒絕呢。」
「……」
行吧。
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池有些無語,江溺身邊的人都挺讓人無語的。
不過這種感覺實在有些奇怪,給人端飯,只有主人給家裡做客的人才會有的行為,他既不是主人也不算客人,可張深未免太自覺了。
兩人各吃各的誰也不打擾誰。
吃到一半的時候張深夾著一塊肉,欣賞了一下,笑著問他:「哎,你覺得我菜炒的怎麼樣?」
顧池看了他一眼,敷衍道:「還行。」
其實挺好吃的,五星級飯店都做不出這種味道。
張深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莫名自信,笑眯眯的說:「嗐,你不要覺得我會謙虛,我知道很好吃,不然江溺怎麼可能讓我過來他家伺候一日三餐啊。」
「……」顧池不想理他了。
挺莫名其妙的。
「哎顧池,你知不知道我和江溺是什麼關係?」張深突然神秘兮兮的說。
顧池搗飯的手頓了頓,沉聲道:「我不想知道。」
張深卻不管他想不想知道,一手一根筷子在米飯里戳來戳去,自顧自地說:「我以前和他在外面混。他真的很厲害,小小年紀就敢和人拼命,不過那時候不是我跟他混,是我想帶著他混,只是後來他越來越厲害,我老了就退位了。」
顧池心想,你現在也像是出來混的。
「嘿嘿,不過我可沒有他那麼慘。」張深說,「我最多也就是因為不務正業被家裡趕出來了,錢還是有的花,我爸媽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江溺剛剛出來混那段日子他媽好像是死了,然後葉家和江家不要他,就把他扔在一邊,是真的扔,反正兩邊都沒什麼感情。」
顧池的手一頓,垂了垂眼。
「我聽有內幕說是江溺親手殺了他媽所以才被趕出來的,我就操他媽了,江溺當時那麼好一小孩兒,怎麼可能會殺他媽媽,他最喜歡他媽媽了。」張深滿臉憤懣,「他媽媽呢……的確不太好說,但是誰敢說他媽媽一句多話,江溺指定就上去和人拼命了。」
顧池靜靜聽著,一時間居然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張深說的是江溺小時候的事。
張深悄悄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繼續說:「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