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會跟許騁說很多事情,說獅館很瑣碎的小事也說自己的訓練。
他們隔著半個地球,一整片大陸,卻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貼近。
許騁在聖誕那天回了北京,下了飛機後,發現從機場到大街上都是濃濃的聖誕氛圍,他這才反應過來,這一晚是平安夜了,今年不知不覺快要過去了。
他在去酒店的時候給何烯年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才有人接通,那邊的背景音有點嘈雜,何烯年帶著笑意叫了聲「騁哥」,聽得許騁不自覺彎了眼睛。
何烯年正在和李瑜還有獅館的幾個小孩聚會,那天何堅說要離開的小達和啊鵬也在。
接了何堅出院之後,何烯年逐個找他們聊了天。
阿鵬準備結婚了,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幾年了,女方家裡人總覺得舞獅收入不穩定,遲遲不想答應兩人的婚事。
阿鵬覺得再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咬咬牙選擇離開獅館。
那個女孩兒獅館的師兄弟都見過,是個很安靜的女孩子,看得出來阿鵬很喜歡她。
那天何烯年去找他的時候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他說他沒辦法,他努力了好久都沒有辦法說服女方的家人,女朋友一開始是支持他的,但是折騰了幾年下來也累了。
女方家人下了死命令,今年再不找一份正經的工作,他們就會給阿鵬的女朋友找其他的相親對象。
阿鵬邊哭邊說對不起,說他沒辦法。
其實他對不起的人是他的女朋友,真要算起來,該道歉的是何烯年。
他給不了大家穩定的收入,讓所有人的心都懸著,沒著沒落的,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何烯年已經很感恩了。
何烯年只讓他安心去找工作和結婚,說獅館永遠歡迎他回來。
小達沒有女朋友,不過情況也差不多,他父母不同意他繼續在獅館浪費時間了,覺得小達沒有女朋友的原因是因為職業不穩定。
小達笑著和他說,他換了工作估計也找不到女朋友。
他天性愛玩又跳脫,當時來舞獅的時候父母就不大同意,拗不過他只好讓他來了。
他有個發小找他一起創業,去義烏那邊做小商品的倒買倒賣,小達說舞獅這麼多年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樣。
於是他從一份收入不穩定的工作跳到了另外一份收入不穩定還可能虧錢的工作。
何烯年真心希望他們都好,能活得快樂,這麼些年下來,大家已經不僅僅是朋友的關係了,何烯年是真的把他們都當做弟弟看待。
他知道獅館每況愈下,也做好了師弟們隨時會離開的心理準備。
那天晚上之所以朝著何堅爆發,更多是因為情緒堆積到那個點了,他們的離開成了壓垮騾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每一個離開獅館的人何烯年都不曾對他們心生怨恨,何烯年希望他們都飛得高高的,只要偶爾還能想起他們這些還留在原地的故人就好。
這個晚上他們先是去吃了飯,然後又被慫恿著去了ktv,何烯年都縱著他們,他們一群人好久沒這麼瘋過了。
看著這群小崽子笑得沒心沒肺的,何烯年恍惚覺得自己好像還能繼續撐好久。
許騁聽著電話被他的情緒感染,笑著問:「什麼事這麼開心?」
何烯年就在包廂門口聽電話,包廂里陳昊朗和李瑜的雙人對唱鬼哭狼嚎般傳出來。
「我在聽他們唱歌,調都跑到去大西洋了。」
許騁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通過電話傳到何烯年耳朵里,他覺得有點燒耳朵。
何烯年清了下嗓子,問他:「你下飛機了?」
「嗯,剛出機場,孫秘來接我了。」
許騁提前跟何烯年說過今天的飛機回國,本來何烯年也打算結束了之後給他打個電話,沒想到這一群人玩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那你早點休息吧,坐了這麼久飛機,肯定很累。」
「還好,飛機上也能休息。不過你吃好喝好,我就只能和孫秘一起在酒店吃外賣,有點不平衡。」
孫銘開車開得好好的,聽老闆牆角也聽得好好的。
本來美滋滋想著自家老闆終於桃花開了,心情好,升職加薪指日可待。
想著想著就被點名溜了一番。
就是說這可是五星酒店的客房服務,怎麼就不平衡了!!
也不用這麼內涵一個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