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轉彎的時候,他穿過旁邊的停車區,繞過停在那兒的幾輛車,終於趕得及在轉角處衝到了行駛中的車子的車前。
司機怎麼也沒想到轉角會突然有個人衝出來,還好車子的速度不快,車子在將要撞上人的時候堪堪停了下來,發出了刺耳的剎車聲。
何烯年也被車頭生生逼退了幾步才站穩了。
他雙臂撐著車前蓋,望向擋風玻璃後面的人,那個人嘴巴一張一合,神情生氣,似乎在罵人,但他不是許騁。
何烯年上頭的熱血猛地就冷了下來了,他朝著司機鞠了個躬,車子還沒開走就累得直接滑座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因為劇烈運動過,他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點血腥味,眼睛也乾澀得想要流淚。
只差一點點,他想。
但是夠上了這一點點又能怎麼樣呢,好像也不能怎麼樣。
耳邊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因為剛剛的衝刺,他喘氣兒的時候帶得整個胸腔都有點發疼。
空曠的停車場裡他只能聽到自己嘶呵嘶呵的呼吸聲。
在他很努力地平復著呼吸和心情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何烯年,你他媽到底在幹嘛!」
何烯年瞬間僵住,低垂著的頭一點點抬起來,然後不可置信地轉過去。
是許騁。
視線里最先出現的是一對黑色的皮鞋,何烯年緩緩抬起眼皮,將站在不遠處的許騁一點點收入眼裡。
這次他們中間的距離霎時縮短,許騁就近在眼前,何烯年往前走兩步就能碰到他。
許騁看起來和五年前一樣,一塵不染的皮鞋,裁剪得當的西裝,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從頭到腳都那麼恰到好處。
何烯年想,還好,他看起來比自己過得好得多。
何烯年覺得自己眼前愈發模糊了,他用力眨眨眼,企圖把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想要把這些年來錯過的許騁刻入腦子裡。
可是眼睛像是不聽使喚,眼眶裡堆積的淚水越來越多。
在眼淚掉下來的前一刻,他別過頭去,狠狠地抹了一把雙眼,被抹開的淚水糊在眼睫毛上,何烯年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許騁走到自己身前,但是他沒有勇氣抬頭看,只能一直蹲著,用手擋著自己的雙眼,不讓許騁看到他在哭。
許騁低頭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何烯年,看他顫抖的肩膀,和因為消瘦而支棱得分外明顯的肩胛骨,緊緊握住了拳頭。
天知道剛剛他在車上看到差點被撞的何烯年的時候有多害怕,直到現在他的心臟都還在劇烈地跳動,甚至有點隱隱作痛。
兩人就這麼無聲對峙著。
後面的孫銘坐在車上,隔著玻璃看那兩人,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下車把許騁下車時忘記關上的門給關上。
剛剛許騁在后座吼的那一聲停車吼得他心有餘悸,他從來沒有見過許騁這麼失控的模樣,無論是五年前跟他的時候還是現在。
他在車上靜靜看著他們,一個站著,一個蹲著,腦補了一段一百萬字的狗血小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騁似乎終於平靜下來了。
他冷冷地對還在蹲著不敢看他的何烯年說:「站起來,別裝死了。」
何烯年依舊無動於衷。
許騁睨著他,再次冷冷說道:「我不想再說第二次了,何烯年。」
第65章 活該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了,何烯年。」
冰冷的話在頭頂響起,那句話如有實質,仿佛一盆帶著冰碴的冰水都頭淋下,他終於冷靜下來了。
剛剛跑得厲害,加上一劇烈運動完就猛地蹲下身,他本來隱隱作痛的膝蓋徹底罷工,一動作就鑽心地疼。
何烯年疼得出了一身冷汗,他默不作聲地抬手撐住身後的柱子,緩了好一會兒才咬咬牙慢慢站直身體然後看向許騁。
許騁徹底平靜下來了,他沒什麼感情地打量了幾眼何烯年,確認他的狀態,冷靜得似乎剛剛狠狠罵人的不是他。
何烯年在他的目光里有點拘謹地拽了拽衣服下擺,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不好看,一整夜沒睡,黑眼圈很重,整個人都很憔悴。
最後許騁說:「站在這別動。」說完也沒等他回答,自己轉身走到車旁,上了車。
何烯年聽話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上了車,然後孫銘緩緩啟動車輛,車子慢慢行駛到了他的身邊,車子停下的時候,后座的車門正好對著何烯年。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