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垂下視線,有點難過地想到:是啊,許騁有那麼廣闊的人生,不該困在這個小小的城市裡,不應該困在自己的身邊。
只是還沒等來得及傷春悲秋多久,許騁冷不丁地說:「但是我做每一件事的時候都會在想,我到底是為了什麼開始做這些,是因為我自己想去做還是因為這件事本身的價值。」
「每次這麼追根溯源地去想,我都會想起你。」
許騁平靜說著,說到這裡,何烯年猛地抬起頭看他,喃喃道:「騁哥,我」邊說著邊不自覺地抬起手,想要握著近在眼前的、許騁的手。
即將觸碰到的時候,許騁放在桌面的手卻突然收了回去,何烯年愣愣地抬頭看他,眼神中滿是不解。
許騁看他這樣子,搖搖頭輕笑了一聲,「何烯年,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會心軟。」
說完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和漫不經心,眼底迷濛的醉意也一掃而空,繼續說:「我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你。」
「我承認我沒有辦法對你的一舉一動無動於衷,但是我也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然後重新和你在一起。我看著你總是能想到當年你跟我說的那些話,不管裡面有幾成是真,有幾成是假,結果都是你輕而易舉地就放棄了我。」
「我能理解你當時的處境有多難,但是我還是沒辦法釋懷。」許騁皺了皺眉,看著何烯年的眼神說不出的難過,「我總是覺得,這段感情,在乎的人只有我,你要想離開,連問我一下都沒必要。」
何烯年聽著許騁用最平靜得近乎殘忍的語氣控訴自己,覺得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刀凌遲著自己。
許騁受過的傷害加倍反噬到何烯年的身上,何烯年痛苦地低下頭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眼前一片模糊,他啞著聲音說:「不是的,我錯了,對不起騁哥,我真的錯了,我當時覺得那是最好的辦法了,我不能接受你和我過一樣的日子,那都不是你要吃的苦,我不想你和我分擔這些,一點都不想。」
何烯年緩緩地長舒一口氣,讓自己的哽咽能不那麼明顯,他抬起頭看許騁,扯出了一個笑容。
「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現在比以前好上那麼一點了,至少沒那麼懦弱了,也少了很多負擔,你什麼都不用做,換我來追你。」
何烯年話音剛落,許騁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他質問何烯年,「追我?何烯年,你追過人嗎?」
何烯年對他的反應不明所以,於是搖搖頭,老老實實說道:「沒有,你是第一個。」
許騁怔愣了一瞬,沒想到他這麼老實,何烯年用最認真的語氣說著情話,許騁被這一記直球打得忘記了要說什麼,就這麼和他對視了十來秒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話。
許騁點點頭,深呼吸一口繼續說:「你說你追我,那你該擦亮雙眼好好看看我在做什麼,我一邊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你對我的好,既不拒絕也不迴避,讓你覺得我也許會回心轉意,但是我告訴你我在想什麼。」
許騁越說越激動,雙臂撐著桌子微微探前,酒精加上徹夜未眠讓他的眼睛泛紅。
「我現在在衡量要不要對你的感情和行為做出回應,最後的答案我不能保證你滿意。我說過別把我想的太高尚,我只是一個自私的普通人,我現在只是在吊著你,你懂嗎?」
許騁賭氣似的一股腦說出了自己的進退兩難,這段時間看著何烯年一次又一次地靠近,跟他說對不起,說重新開始,說那些赤露而真摯的情話。
他不得不承認,他動搖得厲害。
本來想著只是回來見一面,看他過得好不好,然後自己也該放下所有的前塵往事向前走,但是越接近何烯年他就越發現,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軟。
何烯年看著許騁幾乎算得上氣急敗壞的樣子,心如擂鼓,他慢慢朝著許騁探身,眼睛微微睜大,黑色的瞳仁映著許騁錯愕的臉龐。
他輕輕說道:「沒關係的,吊著我也可以。」說完他看著許騁笑了,這個笑容許騁很熟悉,笑得眉眼彎彎,眼尾壓著愉悅的弧度,他見過很多次。
在相愛時近在咫尺的距離中,在分開時虛無縹緲的美夢裡。
「不過我早就上鉤了,你沒發現嗎?」
五年來積累的思念如同漫山遍野的枯藤,何烯年就是那一點火星。
僅僅一瞬間,許騁所有理智和糾結燃燒殆盡。
他抬起猩紅的雙眼,眼神和雙手同時攥住了何烯年。
許騁一把把何烯年拽到身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