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无奈地起身关上了空调,也关上了窗户。
南弋无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
他打开电脑,邮箱里静静地躺着检查报告。以往一目十行的专业素质蓦地卡壳,他有点儿看不清楚上边的文字和数值。
南弋看报告分析做笔记,一直做到下半夜两点。过去的将近一年时间,无数个人为了他的事情付出了精神上与智慧上乃至心理上的努力,无论结果如何,他更需要对这件事认真负责。
多年脱离科研一线,虽然他的临床经验和水准大幅度提高,但对一些最新最尖端的仪器和技术,谈不上十分了解。温格尔教授发过来的报告非常复杂,既有传统影像和分析结论,还包括复杂的动态模拟和预测。他用了三个多小时才堪堪读明白百分之八十,总结了一些问题,发过去请老师解答。
一来一回,颇有点回到反复修改博士论文的校园时光。
等他洗了个热水澡上床,直至睡着,已经接近凌晨。
心里有事挂着,他早上醒的不算晚,但也过了晨练的时间。他在楼下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当早餐,匆匆赶到医院。
在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南弋直奔白翎的病房,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地与开门出来的邵禹撞了个迎面。
邵禹基本上都是在傍晚的时间来探病,这一点他了解过。昨日也的确如常,他只是没有料到,邵禹会在这里过夜。
“你……”南弋大脑有一刹那的宕机,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你怎么了?”邵禹眉心拧到了一起,面色不善地反问他。
“我?”南弋有点儿懵。
邵禹迅速地抬手在他额头上触碰了一下,又立马离开。
“你发烧了,不知道吗?”
“啊?”南弋也反手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后知后觉,确实是热,而且他嗓子又肿又痛。外公外婆对他的养育科学得当,他本身底子也好,从小到大体质一直不错,小打小闹的感冒也很少有。上一次发烧,还是在山上和邵禹……那一回。
昨晚他脑子里一直挂着心思,早上起来的那些不适被他下意识忽略掉了。
南弋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那我不进去了,免得影响病人。”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菲利普教授那边有答复了,我和你说一下吧,你等等,我去戴个口罩。”
“必须现在说吗?”邵禹问,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怒气。
南弋不确定是不是他烧起来的脑子不清醒,产生了误解。
“你如果忙的话,过一会儿打电话说也行。其实,就是那边同意帮忙,我把助理的……”
“现在不说会死人吗?”邵禹冷冷地打断。
南弋彻底懵了,“……大约,不会。”
“护士,”邵禹朝路过的查房护士喊道,“这里有人高烧,麻烦你带走处理一下。”
一念之间
邵禹静静地站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前,透过门扇上狭窄的玻璃窗长久凝视。
单人病房里,刚刚睡醒的病人倚靠着床头翻看着文件。进去不久的护士长手指着上边的文字朝南弋解释着,后者试图拔下手上的针头,护士长拦了一下。南弋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护士长又是笑又是无奈地摇头,妥协地伸手帮他把吊针拔了下来。
果然,他的工作不需要给患者打针。邵禹突兀地,无厘头地,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南弋曾经开玩笑对他说过的话。
南弋按了几秒钟手上的胶布,又认真地询问了几个问题,思考片刻,然后在手中文件上签上了意见。他把签字笔盖上盖子,别到纸张上边,确认不会掉,才又递还给对方。
这个人,所有待人接物的细节永远温和妥帖,令人如沐春风。自己当初到底是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产生那样狗眼看人低的错觉……抛却一切外在附加因素,仅仅从本身为人处世的姿态和性格来说,南弋无疑是具有相当人格魅力与吸引力的。邵禹的沦陷,早于揭开种种真相之前。正如白翎所说,他倾心爱慕的人,首先得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
如果,他不曾肤浅地以貌取人,不曾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甩出一份又一份可笑的合同,不曾错过倾慕爱恋的过程以不慎重地所谓py关系开始……那么,他的表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我这边完事儿了,南主任退烧了,您进去吧。”护士长客气地对他说道。
“谢谢。”邵禹整理纷乱的心绪,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