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領著他們走了約莫半個小時,程阮覺得不太對勁,路齡此時也察覺不妥,低聲請示程阮要不要停下來。
程阮環顧四周:「現在肯定進了村,但他故意把我們往沒人的地方帶,情況不太妙。」
程阮走上去叫住村民:「老伯,麻煩問下還要走多久?」
村民伸手扶了扶斗笠:「才這麼點時間就忍不了了?」
程阮一聽,乾脆坐在田埂上耍賴:「孫老師,我們專程就是來找您的,陪您散步不要緊,但總得給口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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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阮端著碗咕嚕咕嚕地喝水,喝完好奇地問:「孫老師,這是井水嗎?好甜啊。」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程阮放下瓷碗:「比起常年勞作的人來說,您的手太年輕了,說話也沒有這邊的口音。」
被程阮拆穿,孫亦良索性摘下面罩看向他:「喝完趕緊走,別在這裡煩我。」
「我還沒開始煩呢。」程阮不要臉地搬著板凳坐在孫亦良身邊,「孫老師,您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孫亦良問:「你是來勸我出山的,還是勸我不要出山的?」
程阮看向路齡:「他們是怎麼勸您的?」
孫亦良看了眼房間裡面,轉過頭不太客氣地說:「威逼利誘,如此手段而已。」
程阮搖頭:「我們不是這樣的人。」
「錯了。」孫亦良打斷他,「你們就是這類人,逐利,冷血,自私。」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再做旗袍了嗎?」孫亦良說,「不管是旗袍也好,文化也罷,都不是一個『利』字能概括的,但在你們這種人的眼裡,看重的也只有這類東西。」
「那您可錯怪我了。」程阮無辜地攤手,「我很支持繼承和弘揚非遺文化,今天也是為此而來。」
「何必呢?」孫亦良說,「我說了,你們請不動我,我早就收手了。」
「當年,也只有駱先生夫婦有幾個真心,除了他們,不都是各懷目的?」
「駱先生夫婦?」程阮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津城姓駱的大家並不多,加上又和木遙鎮有關聯,應該就是駱酩之的父母。
程阮問:「您認識駱家的人?」
孫亦良冷哼一聲:「他們不就是被那群人害死的?觸碰到了利益就威脅性命,簡直是骯髒。」
程阮憤憤贊同:「就是!」
孫亦良看向他:「你自己不就是?」
「我才不是!」程阮否認,「雖然我也是個做生意的,但是我講求一個問心無愧。而且在我看來,企業在謀取利益得到發展的同時,也應該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這是生意人該有的良心。」
孫亦良嗤之以鼻:「說的比唱的好聽。」
「您誤會了,我是真的想讓木遙鎮的『兩大』非遺重現輝煌。」程阮說道,「其實說實話,對我而言,是一個非遺,還是兩個非遺,甚至要不要打造這個非遺文化街區,影響其實並不是很大。」
「我們手上開發項目並不少,為什麼非要盯著這一處過不去?」
「但我就是覺得可惜。如果憑藉商業的一部分力量,能通過這次開發繼續去宣揚和挖掘那些優秀的非遺文化,這何嘗不是一種雙贏?」
孫亦良半信半疑:「你也是在騙我吧?」
「我說了,騙您對我沒好處。」程阮眼神誠摯,「您可以試著相信我,如果過程中覺得違背了您的意願,可以隨時中止合作。」
「哼。」孫亦良起身,走進裡面的房間。程阮手心全是汗,他盯著路齡衣服的「naki」,問道:「路秘書,你說我該不會也要吃閉門羹吧?」
孫亦良扶著夫人走出來:「人都坐進來了,還喝了我的井水,這也算閉門羹嗎?」
程阮站起來:「孫老師!」
「多謝你和路小姐幫了我太太。」提起太太,孫亦良的眼神變得柔和,「那天清晨她忽然跑了出去,我和村子裡的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還報了警,最後才接到電話說她被送到了津城的醫院。」
孫太太的精神看起來恢復了一些,她認出了程阮和路齡,語氣誠懇地向他們道謝。
程阮連忙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
「願意舉手的人不多了。」孫亦良笑,「這樣看來,或許也可以試著相信你。」
程阮有些不好意思:「期待與您的合作。」
孫亦良和太太親自把他們送到了村口,程阮朝他們揮揮手,坐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