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付蕊點頭的那一刻,一切才變得明朗起來。
粟愫拖著疲軟的身子走了幾步,看到了一旁的電梯,她想要保存體力,坐電梯到了一樓。
阿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體貼地問了句:「老師走了啊?」
粟愫點點頭。
王阿姨要撐傘送她出去,邊撐傘邊想找司機送她:「怎麼沒看見老周呢?」
粟愫搖搖頭說自己走,向王阿姨道謝,從包中拿出傘撐起來走入雨幕中。
剛出楊家的大門,聽著噼里啪啦的砸在傘面的雨點聲,她先是沒有知覺地落了一滴淚,接著越想越委屈,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的哭泣聲也掩埋在這個雨夜裡。
旁邊時不時有名車從她身邊略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在雨中哭泣的窮學生,畢竟他們開車的速度那麼快。
粟愫走了好久還沒有走到別墅小區的門口,她從未覺得這條路這麼漫長。
她的牛仔褲的褲腿濕了一大半,恍恍惚惚走到公交車站,等了半天沒等到車,她抬起頭看,全新的公交車站的led顯示屏告訴她,八點半那趟末班車已經開走了。
這裡離地鐵站有兩公里。
大雨沖刷空曠街道,這裡仿佛無人之地。
她的帆布包里放著一包餐巾紙,餐巾紙已經快被她用光了,可是眼淚還止不住。她命令自己不許再哭,再哭就沒有紙巾擦眼淚和鼻涕了。
直到終於踏進地鐵,她才恍然間覺得自己接觸到了人氣。
乘坐扶手電梯緩緩下行,安檢口處,她放下包去另一邊等。
打開手機準備掃碼乘車,這才注意到手機好幾條未讀消息。好友列表里,最新的那條是蔡思睿發的:【大姐,你幹嘛去了還不來。我們電影都看完了,大家都走了,池煜川好像執意要等你。】
蔡思睿:【我看他臉色不太好,你自己和他說說吧,應該是有點生氣了。】
她在楊家待了太久了,和池煜川約好看電影的事情好像是遠古記憶侵襲她的大腦。
她拿了包急匆匆往下層走,給蔡思睿發消息:【我才上完課,今天有點事耽擱了,沒來得及看手機,他還在那裡嗎?】
蔡思睿:【你終於回消息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反正我們走的時候他說他要再等你一會兒。】
粟愫有些著急,正好趕上地鐵抵達,她邊給池煜川發消息邊往車廂內走。
這個時間車廂內十分空曠。
粟愫的手還在發抖,刪刪減減,打錯好幾個字:【池煜川,抱歉,今天有事情耽擱了沒時間看手機所以沒來得及和你提前說。我聽蔡思睿說你在電影院門口等我,你回去了嗎?雨下得很大,早點回去吧。】
發完消息,她焦急等待,一直等到換乘的途中才收到他回的消息:
池煜川:【已經回去了。】
粟愫鬆了一口氣,也是,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一直在那裡等自己呢?尤其今天天氣這麼差,下這麼大的雨。
雖然是這麼想,可是當換乘了地鐵線路後,離電影院那一站越來越近,她還是糾結了。
與此同時糾結的還有一個點,她發現宿舍只有十分鐘就要關門了,就算她等到薈大站下車,全力狂奔也趕不上了。
電影院所在的松山站到了,粟愫看著大開的地鐵門,像是有所感應,她不信邪地踏出了門。
應該不可能吧?她暗自猜想,怎麼可能呢?
她掃碼出站,沒有坐扶手電梯,轉頭坐了直梯。她記得這裡出去後是直接面對電影院的,可以看看有沒有那個人影,如果沒有,那她可以關上電梯門,重新進站坐地鐵,到學校附近的連鎖酒店對付住一晚。
電梯門緩緩打開,她抬眼望去,空空蕩蕩的大廣場對面,已經關閉了的商場門外,站著一個人,商場門口開著微弱的燈光,拉長他的身影,延伸到雨里,被雨點砸了一遍又一遍。
池煜川也注意到對面的電梯門打開了,他望了過來。透過雨簾,看著那個站在光里的女孩子。
粟愫的心像被什麼東西震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忽然沸騰起來。她撐起雨傘,衝進雨里。
她想,自己一定很狼狽很狼狽,因為剛剛大哭過一場,褲子濕了一半,衣服也濕了一半。
「池煜川,你不是說你已經回去了嗎?」粟愫沒走進商場的屋檐,撐著傘站在雨里和他說話。
池煜川的眼睛像被浸泡過的黑葡萄,濕潤透亮,卻顯得愈發可憐,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