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涯小学踏上了正规,不可能再放全天的晒鲞假,或者说不可能让学生们因为帮家里干活而耽误功课。
于是下午的时候课程全改成劳动课,学生们帮助家里忙碌晒秋。
王忆也在忙活,他们学校也要晒。
晒秋对渔家人来说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件,到了大家伙约定好的晒秋时日,家家户户都会忙碌起来,谁不参与晒秋谁就要被笑话成懒汉。
刚进入十月中旬门口,耀阳当空,西北风呼啸而来。
这下子阳光和风都齐了,下午时刻,队里大喇叭放起了音乐:
“旭日东升红满天,社员集合在村边,精神抖擞浑身劲,好像战士上前线,一片笑声一片歌,公社喜开丰收镰……”
王忆站在路口听了听,说道:“这是什么歌?没怎么听过。”
王向红说:“《公社喜开丰收镰》,七几年的歌了,咱队里没有什么庄稼地,更没有挥舞镰刀的机会,所以放的很少。”
他说着往下走,王忆跟上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风秋雨之后,哪怕是大晴天可秋日的海岛还是微微有些凉了。
有海风吹过来,王忆紧了紧衣襟。
路边便有社员关心的问道:“王老师,天气放凉了,你怎么就穿这么一件衬衣?快去再添个外套吧。”
结果又有人说道:“嫂子你看你,春捂秋冻,这秋天冻一冻是好事,不过王老师你要跟着支书去码头吗?码头风大,多穿一件衣服倒是没错。”
社员们走出家门忙活,院里有人门口有人街道上也有人,今天的天涯岛格外热闹,跟过节一样。
王忆跟着王向红走下去,一路总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慢慢往下走着,遥望海面,闪亮的阳光倾泻在海面上、洒在了浪头上,随着浪头荡漾,便有金光在跳跃。
今天开始晒秋,加上岛上没什么活计,队里便给强劳力之外的社员放了假。
社员们心里头有队集体,她们有的在晒鱼鲞,有的则在码头上忙活队里的活。
不管何时何地,给队里修船就是头等大事。
内陆的人不知道,机动船广泛使用之前,海上人家一年到头有两件事忙活不完,一是修理保养渔船,二是缝补渔网。
渔船是渔家人的命根子,吃饭的家伙当然要懂得如何爱护,抽空自然要收拾收拾,不图别的,就图一个别在海上漏水出事,俗话说‘欺山莫欺水’,在海里出事容易闹出人命来。
现在天涯岛除了二号和三号两艘机动船,其他的都是木头船,顶多包上点铁皮。
而码头上在修补保养的是一些小舢板船。
它们被翻在了礁石滩上,一些老汉手持凿子、斧子、刀子,身边有小桶,桶里有胶有漆,然后一边说笑一边来修补渔船。
王向红过去后将叼在嘴里的烟袋杆摘下来放在一艘船上磕了磕,他问道:“这船是不是鼓板了?前天我听阳子说海浪一来,它有块板子就鼓动,用脚踩上去声音不对劲……”
修船的王真尧老人提起羊角锤在一块木头上敲了敲,说:“这边确实有问题了,可能招船蛆了?”
船蛆不是蛆虫而是一种贝,又叫凿船贝,不过它们俗名叫船蛆不委屈,因为它们外形像蠕虫,身体细长,通体雪白,确实跟蛆一样。
再一个这东西对码头、木桩和木船等木质设备破坏很严重。
它们会钻进木头里进食,就跟白蚁毁掉一座木屋一样,能把一艘好好的木船给毁了,渔民特别膈应这个东西。
王向红上手去试了试,然后断然说:“是有船蛆了,开了它,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王忆问道:“直接把这船板给撬开?这是给船做手术啊,要是里面没有船蛆,恐怕代价有点大。”
王向红说:“十有八九有船蛆,一艘船里生了船蛆,必须得给它全清理了,要不然这船就完蛋了。”
王真尧笑道:“王老师是不知道船蛆的厉害吧?这东西的繁殖能力老强了,我听《海洋知识》广播上说,一只船蛆一次产卵能有1亿个以上,你想想,吓人不吓人?”
王忆说道:“挺吓人的。”
他暗道咱们大老爷们一次产虫也是好几千万,咋没人觉得咱们自己吓人?
王向红看出王忆的表情有点漫不经心,就认真的向他说道:“王老师,你千万别小看船蛆啊,它是咱渔家最讨厌的几种害虫。”
“它的幼虫可以在海水里生存,遇到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