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慕的血又涼了半截,情緒翻湧,讓他有點眩暈。
他又意識到,蔣榮生也許並不喜歡那個贗品。
他不愛任何人。
其中也包括了自己。
也許在常人看來,少年人的心最純粹最柔軟。在十幾歲的時候,蔣榮生孤立無援,漫長又難熬的歲月里,牽著他的手的人只有自己。
這份感情理應會成為處理他與蔣榮生之間一切問題的底牌。
理應如此的。齊思慕喃喃。
「十年前,你是怎麼看我的。」齊思慕問,「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是喜歡過我的。」
齊思慕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儘管他可能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還是不死心。
等待審判的時候,手指頭都微微瑟縮著,祈禱著上天能看在他這麼心酸的份上,放過他吧。
說有啊,就算只有一瞬間,那就夠了。
可是,蔣榮生搖搖頭,說:「很遺憾。」
「不過是兩個少年人之間寂寞的互相撫慰而已,你不是也樂在其中嗎?」蔣榮生笑著說,「兩個人都滿意就夠了,思慕,我是做生意的,喜歡好聚好散,當年已經說好,那個就是我們的結局,你怎麼言而無信呢。」
齊思慕已經聽不下去了,恨恨地:「你閉嘴。蔣榮生。」
他哽咽道:「你最好,你最好永遠是這副不愛人的嘴臉,不然有一天,你絕對會後悔,一定會。」
你跟贗品也會簽訂合同是吧,那很好,白紙黑字比我們兩個來得更清楚。
祝你們嚴格按照合同來,到了應該分開那天,說斷就斷,結局是所謂的好聚好散。
也祝你蔣榮生不會有被人說「要說話算數」的那一天。
露台遠處有人忽然點了一串鞭炮,艷紅色的紙花炸得滿地都是,劈里啪啦作響。
在過去的十秒鐘里,室內的大屏曲線已升至最頂峰。
這一夜過去,在場的這些人在資產排行估值數字又要狠狠地加上好幾個逗號,錢已經不再是錢,而是一個單純的數字。
有人在大廳里高聲叫著蔣榮生去看煙花啦,蔣榮生回頭應了一聲,端起欄杆上的威士忌方杯子,朝著宴會廳走去。
蔣榮生推開金彩雕花的朱紅色大門,那一瞬間有無數雍容華貴的權貴和名流夾著道路,朝著他舉杯慶賀,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熾熱又興奮的紅光。
蔣榮生微笑著舉起檸檬紅茶回以同喜,大廳頂部奢華的水晶燈的光華落在宴席中的白手套,長耳環,大禮裙的邊緣。
更似眷戀蔣榮生似的,完美地映照在雪白的肌膚,墨藍色的眼睛上,真是說不盡的意氣風發,風光無限。
蔣榮生墨藍色的眼睛始終神色淡淡,氤氳著微微的笑意,顯得疏淡而得體,把杯子裡的檸檬紅茶一飲而盡。
所有人報以瘋狂又熱烈的掌聲,「蔣先生」,「蔣總」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伴隨著舒敦酒店上空接連炸開的煙花,王國的盛宴才剛剛開始。
齊思慕一個人站在露台中央,雪飄在臉上也渾然不覺。
他的腦子裡是蔣榮生推開露台的門前,回頭說的那句話。
當時,蔣榮生口吻淡淡,又似一如既往地倨傲似地:「不過,如果你說愛而不得就會變得落魄,那我真的很期待呢,看我會不會有那一天。」
說完,他輕輕地眯著湛藍色的眼睛,笑了笑,便揚長而去。投入華美的盛宴名利場中。
第16章
一個項目推進完了又開始著手準備下一個,每一分鐘都在有項目在賺錢或者預備走上賺錢的軌道。
這天晚上十點鐘下班以後,蔣榮生跟簡銘簡醫生約在一個清吧見面。
這家清吧入門需要門檻,因此人並不多,大多數都是附近上班的高管或者話事人。
燈光昏暗而寂靜,室內播放著舒緩的音樂,原處偶爾有調酒師用碾棒壓冰塊的聲響,空氣里躍動著淡淡的醇酒分子,是一個很適合聊天放鬆的地方。
只是在朋友之間見面的時候,蔣榮生也在工作,銀色的筆記本電腦連接著ai,蔣榮生微微地皺著眉頭,多數的時候都很沉默,偶爾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耳邊的藍牙,給出簡短的意見或者直接否決,效率極高。
簡銘已經習慣他這副工作狂的樣子,很耐心地喝著飲料,等蔣榮生放下了藍牙,合上了筆記本,他才開口,提起了剛剛偶爾掠過的信息:「你又要把這次這個推進圈裡?」
蔣榮生依舊雷打不動地點檸檬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