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很喜歡顏湘的。非常非常喜歡,所以一隻烈性犬才會在顏湘的面前整體撒嬌打滾,坦然又熱情地露出肚皮。
曾經做出的那些事情,只是因為它是一隻忠犬,無條件服從主人的命令。
即便違背本心也好。
傷害了顏湘,西蒙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悲傷和頹喪。
顏湘再也沒回來,西蒙有時候會流眼淚,用爪子搭著蔣榮生的褲腿,似乎是無聲的懇求和懺悔。
在哪?惹他不喜歡了是不是?什麼時候回來?回來還生我氣嗎?
「咕噥——咕噥——嗷嗷嗷嗷!!!嗷!」西蒙響亮地叫了起來,越來越激動,似乎馬上就要撲上來。
顏湘被嚇得魂飛魄散,環住蔣先生的右手臂在發抖,渾身冰涼。
蔣榮生立刻抱著顏湘,長腿邁了幾步,進了就近的東廂房,關上了門,插上栓,回身,半跪下,附身包裹住還在發抖的顏湘,低聲安慰他,「好了好了,不怕了,我們進了屋子。」
「你怕狗是不是?我將它抓去地下室,再也不放它出來。」
顏湘沒回答,仍舊在發抖,左手和右手的指尖幾乎痙攣了,不正常地抽搐著。
蔣榮生摸摸顏湘的臉,手上沾了一臉淚水,他怔愣片刻。
顏湘又驚恐又傷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流著眼淚,耳朵哭得發紅,剛剛那個高高興興說著笑話的小孩仿佛只是美好的夢。
「顏湘……?多多,多多,我在這。」蔣榮生附身抱住顏湘,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親吻著他的額頭和眼角,「抱緊我,我在這。」
顏湘抓著蔣榮生的西裝領子哭了很久,直到工整立挺的領子完全皺了,上面還沾了濕漉漉的眼淚。
蔣榮生用袖子邊緣給顏湘擦眼淚,輕輕地,邊擦,邊微側著頭,用墨藍色的宛如湖水的眸子望著顏湘,聲音低沉又柔軟,「寶寶,寶寶,寶寶,抱抱好不好?」
「我好害怕。」顏湘一抽一噎,捂住了耳朵。
突如其來的像熊一樣的東西,從眼睛看到它的那一刻起,脖子上的動脈就很痛,仿佛已經被咬穿了血管,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腥的朱紅色,他嚇得好想尖叫,心臟瘋狂跳動,好像要變成一把錘子,把身體裡各個器官砸得稀巴爛,他的身體變成一攤模糊的血肉。
真的很害怕。但是同時,顏湘又很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害怕,這種失態讓他覺得很羞恥!就像立刻要墜崖的車子,他要馬上弄清楚自己的位置,然後發送求救信號!
但是,他在哪裡?
他記憶是一片空白的!
這讓顏湘更加感覺恐怖。
顏湘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驚恐,幾乎要發狂,手指抖得停不下來,這是不正常的抽搐!他病了,他是神經病才會出現的反應。
緊接著進了這間屋子。關上門,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滿屋子的玉蘭花香味好像會殺人。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很冷,這棟房子。玉蘭花不是玉蘭花,好像是地獄裡才會開的那種曼陀羅,顏湘耳朵仿佛還能聽見冤魂的叫喊。
顏湘捂住了耳朵——耳朵一直在耳鳴,不知道是哭得,還是在尖銳的金屬耳鳴聲音里聽到了很可憐的求救聲。
來自兩隻小兔子。
是的!兩隻小兔子,骨頭都被啃爛了,眼球掉落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
顏湘躲進了蔣榮生的懷裡,不敢再看,連哭也不敢,生怕被小兔子的眼珠子盯到。
他心虛,他愧疚,他想大聲說對不起,他想得腦袋快要炸開,頭很疼。
顏湘在蔣榮生的懷裡,忍受著疼痛,帶著哭腔,遲鈍地,「這裡…不是我的家,是不是。我不喜歡這裡,一點也不…。」
蔣榮生頓了片刻,繼續從上至下地,一遍又一遍地捋著顏湘的背,像給小孩乖乖呼嚕毛:「怎麼會呢?我們結婚了,我是你唯一的家人。」
顏湘堅持著,悶悶地:「我不喜歡這裡。」
「你喜歡的。」蔣榮生低頭看顏湘,哄著他,「進門的時候你還在說冷笑話呢,只是怕狗而已,嗯?」
「你喜歡的,這就是你的家。」
蔣榮生單手抱起顏湘,去打開東廂房的門,「你只是不喜歡這棟宅子而已,這種了玉蘭花,你不喜歡對不對?我們去主宅,回房間,外面的狗被牽走了——」
外面再沒有聲音,西蒙被蔣家的下人們拉走了。
蔣榮生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