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然打斷蔣榮生:「…閉嘴,我讓你閉嘴,聽見沒有!」
蔣榮生繼續看著顏湘,認真叮囑著:「前段時間給你陸陸續續開了很多信託,下半輩子的生活不用擔心了,公司也不用你管,你安心畫畫就行了。西蒙還在蔣宅,它其實是只很善良的狗狗,也很喜歡你,只是太忠心了而已,……」
喻安然把顏湘的喉嚨鎖得更緊:「你閉嘴嗎?!」
結果蔣榮生比他更狠,抬手就一槍打在了顏湘的肩膀上,血瞬間就滲了出來!
蔣榮生冷冷地:「我跟多多正在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別忘了我不在乎顏湘,再打斷我,下一槍打在你的喉嚨上。」
喻安然一時間被震住了。
蔣榮生眼弧微收,墨藍色的眼神重新落在顏湘的臉上,看著他又迷茫又痛苦的淚眼,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那一槍打在他肩膀上,一聲痛都沒叫,只小聲地對蔣榮生說話,喉嚨被鎖死,講話的聲音有點模糊:「你不要那樣做,…」
蔣榮生輕笑:「你怎麼哭啦?現在就內疚上了啊。」
說著,他舉起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你,幫他捂住眼睛。」蔣榮生命令喻安然。「顏湘會害怕。」
喻安然不動。
蔣榮生再次用槍對準顏湘。意思是他隨時改變主意。
喻安然沒辦法,只能用手蓋住顏湘的眼睛。
「多多,不要怕,閉上眼睛。」
蔣榮生的聲音很輕,帶著一如既往的低沉與緩慢。
在喻安然的手抬起來的時候,蔣榮生的眼神依舊十分沉靜,沒有末路的那種絕望和恐懼。
好像僅僅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坐在餐桌上,手邊放著蜂蜜檸檬水,在等賴床的懶惰小狗顏湘下來吃早餐。
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遊刃有餘。
宛如一個強大的封閉體。
到這種時候了,依舊隱忍克制,完全不打算不表露出自己對顏湘的感情。
甚至願意為他去死,也只是說因為想折磨他,拿人命當兒戲。
蔣榮生也確實不在乎生命。
他本來是一個很冷血的人。而擁有一種強大的責任感,說他想得到什麼東西,想承擔什麼責任,就一定會做好,而且始終負責到底。
蔣榮生雖然平時的飲食習慣,興趣愛好,性格特質都挺像俄羅斯人的,但是不可避免地,身上又帶有蔣家的影子。
蔣家是個很古老的封建家庭,幾百年的宅子,祖上的榮光與規訓,長期處在階級上位當中的傲慢,優越,與假裝體面,構成了一個強權,壓抑,傳統的家庭。
蔣榮生在十幾歲進入了這個家庭。他學習的天賦驚人,很快就融入到這種環境當中,得體的禮儀,傳統又古板的中文名字,習慣掌控一切的優越感……
還有承擔起所有責任的覺悟。全部扛在肩膀上,並且要一語不發,因為這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沒什麼好說的。
蔣家的產業是這樣。
顏湘也是這樣。
顏湘成為了蔣榮生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讓顏湘好好地活著,這是他的必須承擔起來的責任。
所以在責任面前,一條命完全不算什麼。他願意為他去死。
強大又彆扭,始終沉默的他。
顏湘本來就笨,此刻透著模糊的淚眼,更加看不清楚面前這個男人。哭到嗓子有點疼了。
只是,只是在喻安然的手掌即將蓋住顏湘的眼睛的時候,顏湘清清楚楚地從手掌的縫隙里,看到了蔣榮生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r-te6r-лю6лю」
r-te6r-лю6лю
顏湘的外語很差,基本一竅不通,這是他唯一能認出來的一句俄羅斯語。
是蔣榮生曾經一個音節一個音節教過他的。是在溫熱唇舌交融當中學會的一句話,想忘記也很難。
我愛你。
俄羅斯語的我愛你。
良久的沉默之後。
「嘭——」
一聲槍響。
第94章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蔣榮生手裡那把槍的時候,沒有人察覺到警察已經慢慢包圍了那片懸崖,千鈞一髮之際,一枚子彈射向喻安然的小臂,血瞬間飛濺出來,噴在顏湘左臉上,熱的。
顏湘的眼睛微微睜大,瞳孔豎成一條直線,鮮血順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