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湘擦擦眼淚,在風裡大聲對喻安然說:「你別後退了,哥,沒事的,你沒有真正傷害我,你回來吧,可能…可能會坐牢但是一定不會死刑,我會出那個原,原諒的什麼東西。」
蔣榮生冷眼看著,眉眼壓下來,墨藍色的眼睛顯得陰沉沉地。卻還在提醒顏湘:「諒解書。」
「對,諒解書,哥,做錯了事情就去坐牢,沒關係的,你不要往後退。那個懸崖很高……掉下去一定會死掉。」
喻安然大吼:「你閉嘴!你閉嘴!你根本不懂…。」
顏湘幾乎崩潰:「我為什麼不懂,我家也破產了,我爸爸媽媽也沒了,我跟你是一樣的呀!!哥,真的,你不要走極端,除了你我什麼也沒有了,你去接受改造,或許不用坐牢呢?我有錢的,我給你請律師,等事情過去了,你原諒我,我也原諒你好不好……」
顏湘哭著說:「……過去的人生我真的過得很痛苦,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因為我覺得說了也沒有用,哥,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念小時候的生活,不是想念那種不用擔心錢的日子,是很想念一直有人在我身邊的生活。」
喻安然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半晌之後,才輕聲地:「多多……」
顏湘哽咽著:「我很沒用的,哥,我根本不敢跟別人說話,所以我沒有一個朋友,生命里只有爸爸媽媽和哥哥,但是……」
眼淚流到嘴裡,咸澀的,顏湘繼續模糊著淚眼:「但是爸爸媽媽,哥哥,你們曾經都在。可是後來都離開我了,你知道嗎哥,媽媽離開我的時候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我很孤獨。哥哥,所有人都走了,你也要走嗎?……」
顏湘幾乎乞求喻安然:「你往前走,朝著我們走過來,你回來,我會原諒你的,你打傷我也沒關係,你也原諒我,好嗎?你也原諒我,求求你了…」
顏湘哭得無法自已,不自覺晃著蔣榮生的手臂,仰起淚眼,對蔣榮生說:「你幫幫我,你那麼聰明,那麼厲害,你知道怎麼把哥哥勸回來,你好好跟他說……!」
顏湘幾乎是下意識地,向蔣榮生求助。
在他的潛意識裡,蔣榮生無所不能。只要他想,他什麼都可以做得到。
蔣榮生低頭看看顏湘肩膀上的傷口,他一動,傷口便血流不止。蔣榮生抬手,按住了顏湘亂動的手臂,隨即淡淡地看向喻安然。
喻安然幾乎帶著仇恨的目光看著蔣榮生。
蔣榮生對著他微笑。
沒有開口。
在所有人的身後,警察已經完全圍過來了,木已成舟。
喻安然扯著嘴角,輕笑了一下。半晌後,搖搖頭,隨即轉身,抬腿邁出一步——
顏湘來不及思考,一口氣提前上來,跟著往前躍了一大步,縱身朝著喻安然撲過去,想拉住他。
兩個人的手只在邊緣微微往下一點互相觸碰了兩秒鐘,顏湘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什麼都忘記了,整個身體都探到懸崖邊緣了,他一隻手撐在懸崖邊,另外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喻安然的一隻手腕,因為在透支著身體的力量,顏湘說話變得很艱難,嘴唇翕張,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眼淚垂直掉下來,砸在喻安然的臉上。
「幫幫我……幫幫我……」顏湘在對蔣榮生說話。
蔣榮生朝著懸崖邊緣的方向,淡淡地伸出手,表情既不積極也不抗拒,仿佛只是一個很禮貌的動作。
同時警察涌了上來,蔣榮生的手臂在一瞬間改變了方向,轉為圈住顏湘的腰,防止他跟著一起被拽下去。
警察迅速圍在顏湘的身邊,開始施展救援。
顏湘吃力地:「幫我,幫我…」
喻安然的身體吊在懸崖邊緣,十分平靜,仰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顏湘,最後什麼都沒說,另外一隻手伸出來,往外一抹,就把顏湘的手掙脫掉了。
顏湘感覺手上的力氣一松,隨後掌心空空地,眼睜睜地看著人離他而去,墜下了懸崖。
……
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絲聲音。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
過了一會,懸崖底的海面傳來噗通一聲。
泛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海水微紅。
很快傳來消息。
喻安然的身體被底下凸起的尖銳岩石刺穿,當場死亡。
屍體撈上來的時候,是蔣榮生去認的屍走的程序。
顏湘沒有失控,甚至沒有崩潰,坐在懸崖邊,前面圍了警戒線和警察,他不願意離開,也沒有往下跳,就只是很安靜地坐在懸崖邊。目光空空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