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我又何必多生事端?”
莲香子道:“丁掌门所言差矣。我辈分虽低,本无资格与你理论,但是你方才说他安分,我竟不知,害人性命者如何安分了?他若当真改过,又如何要害死发妻?”
“你说他害你胞妹,可有真凭实据?”
“丁掌门要真凭实据,随我下山便是。”
丁贤梓笑道:“既无真凭实据,我又何须下山?”
丁贤梓这般说辞,莲香子已知她借刀杀人的门路是行不通了。她当时认为,丁贤梓所以置身事外,是担心付千钧元婴珠得成,又门徒众多,若他贸然下山在付千钧的地盘与之斗法,未必有十足的胜面。便是胜了,万一受了重伤,恐遭人趁虚而入,毕竟在白泽观,欺师背祖之事也算不上稀罕了。现在回想起来,却在这原因之外多了一种可能。丁贤梓何等聪明,说不定莲香子借刀杀人的图谋,他早已识破。聪明人说聪明话,只看聪明话叫谁听去,又听进几分罢了。无论如何,劝不动丁贤梓,莲香子便伤不得付千钧一分一毫。她也想过借叶长庚之力,在南淮寻得俗修道人相助,可叶长庚并不相信骆玉华已死,反说“姨娘此前失踪数十年,后来也好端端的,大概是同国师生了意见,出走也是不稀奇的”。至于付千钧害死骆玉华的说法,他更觉荒谬。后来因西梁、南淮双边紧张,莲香子索性与叶长庚绝了往来。
莲香子对付千钧的看法,薛鸿儒倒确信不疑。奈何他仙根几近于无,虽从莲香子身上习得不少玄鹤宫的法门,获了延年之益,他的修为却远不如一对儿女,哪里帮得上忙?
薛鸿儒有一种老实人独有的豁达,对生活种种看得开想得透。他自知仙根不足,绝无飞升仙境的可能,常对莲香子说:“我与你做一世夫妻,便心满意足了。”莲香子听不得这种话,定要责怪他修炼时偷懒耍滑,可事后想想,却禁不住心慌,因为薛鸿儒修为不精,总有真元涣散,油尽灯枯的一天。特别是二十年前薛鸿儒患了喘病,气色日衰,真元渐乱,莲香子便不得不面对他们夫妻缘尽的事实。得亏莲香子仙根丰厚,每月以内丹助他压瘴蔽浊。然而一年年保下来,薛鸿儒奇经八脉早已溃朽不堪,二十年前还是中年模样,这会子竟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了。单看他相貌身板,顾乘风万万想不到,这位老汉竟是莲香子的丈夫。薛鸿儒见了顾乘风和苏荣,忙撑起身子,要坐起来。莲香子帮他抽起身子,问:“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薛鸿儒对顾乘风、苏荣笑道,“两位仙侠来我薛府做客,我却如此失礼,请莫怪罪。”
苏荣说:“薛先生有病在身,如此言语,倒与我们见外了。”
顾乘风和苏荣在厢房待了两刻。这期间,管家端来了黍米粥和一碗莲子燕窝羹。莲香子对丈夫倒细心温和,每次舀半勺,轻轻递在自己嘴边吹凉些,才喂与薛鸿儒吃。薛鸿儒久卧病榻,来了客人格外高兴,缠着顾乘风和苏荣问东问西。好容易咽下最后一口燕窝羹,薛鸿儒望着莲香子,叹道:“长白山虽有绝世美景,今生我与夫人怕是不能同往了。”
莲香子叠好两只空碗,搁在木盘上,笑道:“如何不能去了?等你病愈,我们即刻启程,不过三日功夫。”
管家在走廊尽头候着,厢房门一开,他便上前,从莲香子手中接过木盘,端去灶房。小雨淅淅沥沥下着,地上湿气未满,石板间的小草更见绿意了。莲香子看着青灰天色,失魂落魄地说:“我这赤眉药仙救人无数,却偏偏救不了自己的夫君。”
顾乘风说:“薛先生的喘疾,难道普天之下,真的无药可医?”
“我且问你,入仙门修行,最要紧的是什么?”
顾乘风看看苏荣,思忖片刻,答道:“是仙缘。”
“仙缘的确要紧,若仙缘薄浅,任你道行再高、修为再精,也难列仙班。可是单说入仙门,最要紧的事,实在轮不到仙缘。能入我们仙界正室修行的,便是仙根平平者,也绝非常人可比。金石草木、飞禽走兽皆有仙根,然而仙根短长有异、厚薄有别,全凭造化。仙根雄厚者,但受点化,由法门入道、勤修真元,精进修为便可事半功倍。仙根贫瘠者,自然另当别论。若仙根几近于无,又或者奇经八脉尽断,折了仙根,再行修炼者,除了多活几十年,修为是不会有什么长进的。”莲香子摇头道,“鸿儒喘疾的根源,正是他仙根太浅。虽然我们玄鹤宫宝物甚多,可滋养仙根的宝物,本是锦上添花,并无雪中送炭之效。修行之初,真元脉息微弱,他尚有余力固持;道行越高,真元脉息越发强劲,他的仙根便无力固守真元。长此以往,真元渐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