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由天石堆叠的缝隙连通,一条道靠的是病魔的离魂血咒,出口正是桃花谷西角一方八角亭。白龙剑虽遁入岩石,要硬冲出去却不容易。只因这岩石出自天界,自有天罡法力。白龙剑唯有侥幸探至天石交接处,方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往复折转了半个时辰,白龙剑总算破石而出。那一霎,山石轰裂,巨响胜于惊雷,远远地荡去,连桃花谷中也有所波及。玉沉舟有所警觉,在掌中化出一把青辉,朝身前一棵水杉撒去。青辉敷着树干,仿佛水面,映出太行山西北白龙剑破石而出的残影。
留夷妙人道:“那是什么?”
玉沉舟自语道:“莫非他们破了师父的荧丝寒茧阵,逃出来了?”
“以他们的法力,如何破得了师伯的荧丝寒茧阵?”芸姑说,“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不行,师父再三交代,他离开太行山的这几日,任何人等都不得入地堡。那常朝云诡计多端,兴许这是她使的障眼法,诱我们入堡的。”
留夷妙人道:“那便如何是好?”
玉沉舟道:“不如我率几个小妖去那处一探究竟,你们在桃花谷守着。就算是常朝云的障眼法,也断不可掉以轻心。万一师父回太行山问起此事,我也好有个交待。”
玉沉舟同地魔两位弟子言语的当口,白龙剑已由流光之状恢复真身。此剑青光闪烁,在高空盘旋两周,径直朝桃花谷飞来。
千里之外,顾乘风与左仪刚要离开玉虚峰,前往玉梅岭,顾乘风突感内丹躁动,随即心神不宁起来。他栖在一棵雪松顶上,双目紧闭,左手以剑指诀护住印堂,右手行三清指诀,正迎旭日。他身后不远处,是一片残垣断壁,积雪掩映下,倒也显出些许悲凉的诗情。雪中隐约可见一方石匾,半截埋在雪中,半截斜抻着,显出半个大篆阳刻“龙”字,一个残缺的大篆阳刻“阁”字。石基、石柱和青瓦叠出错落的形态,簇拥着石匾,在新鲜莹白的积雪之中微微泛出几抹靛青色泽,说不上是石材的本色抑或是风雨侵蚀的成果,总之旧得很,有一种腐烂的、朽坏的、不堪怜恤的脆弱。只有走近些,在断壁的间隙处,发现一副头盖,再从那头盖骨缝的泥污上隐隐猜出这头盖主人活着的模样,方叫人真正意识到,黄龙阁曾经鲜活地存在过。
顾乘风栖落枝头,左仪也随他降至雪松顶上,问:“师兄,出什么事了?”
顾乘风右手劳宫穴突然赤光激闪,他旋即睁眼,道:“是血影流珠。苏师妹可能有难。”
他立刻施展分光六阳大法,携左仪,借血影流珠现身于太行山。左仪叫这法门惊得目瞪口呆,道:“玄鹤宫的通天幻形大法可千里传声现影,已令人叹服。只是通天幻形大法只传声、影,并不能将肉身传去千里之外。师兄可知传授此法的仙人是何来历?”
顾乘风笑道:“那位仙人与我们重明观颇有些渊源,往后我再细细告诉你。”
二人随白龙剑飞了一刻钟,离桃花谷还有四五里远,突见一排剑气飞涌而来。顾乘风早嗅到妖气,顺势推出两掌。左仪则行威灵指诀,以混元大法炼出一面灵火八卦,朝那排剑气冲去。那剑气登时散作两路,各化气盾,挡住顾乘风的掌气。接着,两路剑气合拢,一时间荧丝飞舞。剑气之中,玉沉舟现出真身,冷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擅闯我太行山地界,我便叫你们吃点苦头。”
话音才落,玉沉舟便将身前荧丝织就的网推向左仪的灵火八卦。寻常物什遇了混元大法炼化的灵火,是触之即燃,燃之即化的,何况左仪用灵火通八卦之形,威力更是倍增。然而玉沉舟的荧丝网非但未叫灵火点燃,反而就势折身,将灵火八卦裹得严严实实,随即扑向左仪。左仪虽有三分意外,却右臂一挥,不紧不慢放出雷钉,将荧丝网炸了个粉碎。
此刻,玉沉舟身侧十余小妖都现了真身。玉沉舟大喝一声:“七绝摄魂大法!”那一众小妖即刻化身赤辉,汇入玉沉舟百会穴。玉沉舟双臂开展,先以掌气化出两团游光,再运气合掌,由掌心迸出百余游光。他真身没了影,那游光却聚作一张面孔。那面孔高宽丈余,面颊金黄,双目却呈微绿。
顾乘风道:“莫看他的眼睛。”一面说话,一面要施法反击。
左仪却笑道:“他脉息极浅,修为平平,何需师兄出手。”言毕,她双目微闭,行天眼指诀,以磷光护目,再行北斗指诀,放出五梅剑,将其炼作双刀,握在掌中。
玉沉舟化就的面孔突然金光闪耀,一双眼睛射出荧绿光芒,投向顾乘风和左仪。顾乘风左手行剑指诀,右手作掌,运一股真元至右掌劳宫穴,化作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