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在自己父亲妾室的荷风小筑里看上了自己夫人的陪嫁丫鬟,还收在了房里,怎么听都是有点子戏剧意味的。
消息没过半日,便传遍了陈府的每个角落。
听说静心轩内,谢佳容气得发抖,去碧云院里要撕了这对狗男女的面皮,最后还是被林妈妈拉了回去。
谢佳容却是越想越气!
“林妈妈,我到底是哪里亏待了这个小蹄子?她平日里穿的用的,就连许多姨娘都比不上,可她竟背着我做出这等事来!难道留在我身边,不比侍奉在那文墨不通、粗鲁不堪的废物身边,要好得多么?”
林妈妈心中微叹,自家姑娘还是养尊处优太久,哪里知道底下人到底在惦记着什么?
梅香想要的,从来都是姑娘不屑有的。
林妈妈也不禁责怪起自己来,其实她早就看出了梅香的不本分,因着梅香自幼服侍姑娘的情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梅香竟不声不响做出了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情来。
“罢了!姑娘,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香荠知道静心轩想来是一片混乱,却也不放在心上,只静静在书案前酝酿着该如何给碧桃回信。
她满满写了一页纸,终停下笔,等笔墨晾干,装在了信封里。
“小兰,叫人悄悄把信送给碧桃吧,别叫外人瞧见了。还有吴姨娘那边,也帮我送上几样压箱底的首饰过去聊表谢意,待黄神医下次过来看诊时,再悄悄传信叫她过来。”
“是,主子。”
小兰妥帖地收好了信,又好奇道:“主子是如何知道,梅香模仿彩蝶几分,便能在大少爷那里获宠的?往日彩蝶在时,也不见大少爷如何宠爱她。”
“许多女人,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被男人放在心上惦记着。”
香荠脸上摆出了一个没什么欢喜的笑,道:“彩蝶已死了,还是为他死的。大少爷这种人,虽然薄情,但也长情。不然也不会再彩蝶死后,沉郁了那么久身子也没好。”
小兰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道:
“可咱们就这么助那人达成心愿,若是她压着那半张契不愿给,咱们该如何是好?”
“不会,若她聪明几分,便知道不要得罪我是最好的。”
香荠笑笑:“梅香现在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通房,还指望着大少爷的恩宠延续到怀上孩子、抬作姨娘呢。”
可梅香此生,都不可能怀上陈子盛的孩子了。
香荠所料并不差。
没过多久,梅香便亲自把另外半张身契送来,虽然步履匆忙,身上却是穿金戴银,脸上却是忍不住的得意之色,一边递过身契,一边道:
“我不过按照香姨娘说的,给他哼那些乡下的野调子,没想到大少爷连宠了我五日,实在是累得紧。现在东西我已如约交给你,你看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不然一会儿大少爷不见我,又要寻了。”
香荠双手微颤,接过那半张身契,确认是自己的名姓和手印后,心中汹涌如潮水,将她瞬间淹没。
她曾有许多次重获自由的机会,又每一次都化为泡影。
八岁那年,她从百花楼翻墙逃跑,却摔坏了脑袋,又被龟爷捉回去,好一顿毒打。
十二岁那年,她趁乱携瑞娘逃出城去,不禁弄丢了瑞娘,又被张道全率兵追了回去。
还是十二岁那年,她百般讨好,以为张大人可以帮自己恢复民籍,却最终还是被老太监拖到人市上卖了。
她以为自己再也摆脱不了奴籍了。
十年束缚,一纸解开,这滋味——
又能说与几人?
“东西没有问题,只是梅香姐姐如此也是太辛苦了些。”
香荠压住震颤的声线,强笑道:“想必其他人都艳羡得紧呢。”
梅香若是有尾巴,想来是要翘起了:“也是,合院子里,怕也只有香姨娘,才能知道被独宠的辛苦。待我也升了姨娘,往后咱们姐妹二人可要合起力来,把持住碧云院才好。不过香姨娘既拿回了自己的身契,千万别做什么旁过头的事,叫姐姐我难做。”
谁要与你做姐妹?
香荠暗自腹诽道,脸上却扬起笑意:“姐姐放心。我只是图个心安,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这辈子也要被拴在陈府了,还能跑不成?”
梅香点点头,她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退一万步说,即便香荠狠的下心抛下幼子,可这样一个空有美貌的孱弱女子,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