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的清晨,还是一如既往的书声琅琅。
满怀心事的陆觉,发现一进来后,周围气氛有点儿不对。
大家都停止了诵读,也都有意无意避开自己的目光。
走到桌旁才发现桌案上已经洒满了墨汁,桌上的一本书也遭了池鱼之殃。
此时才想起那件极其重要的事来,孟夫子今天一早的检查!
宁琳借给自己的书并没有带回去,如果一会儿倒背如流,该如何解释?
“哎呀,陆觉你怎么这么晚。早上有人在你桌旁打闹,失手把墨汁打翻在桌案上,我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慢悠悠走来的宁显脸上,尽是惋惜之色。
“我已经和县学的杂役说了,中午来帮你清理。上午他们都在忙着关窗户,生怕大家着凉。你可能不知道,县学的窗户特别的多,足足一百零八扇。”
在满屋子都是看热闹的同学面前,宁显毫不遮掩自己的揶揄。
陆觉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他。
看向宁琳想求个答案,只见她赌气地把头撇向一边。
不好!
昨天下午走时没来得及把书带上,现在这本书已经糊满了墨汁。
而宁琳的桌上,则是空空如也。
就在陆觉刚想道歉时,孟夫子已经站到了讲台上。
“准备上课。”
陆觉只能先咽下这口气,无奈回到座位坐下,小心翼翼地避开桌案上还没干透的墨汁。
“昨天的课业,先容老夫抽查一番。”
夫子环顾了一圈。
“宁显,你先来,从第六章第四段开始。”
只见宁显从容不迫地站起。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
摇头晃脑背完后,得意地瞟了一眼陆觉所在的方向,目光中满是挑衅。
没想到这小子也不全是个花花公子,在功课上还是下了功夫的,昨天才学的今天已经可以背诵。
对这个讨厌的家伙,陆觉心中有了点佩服。
“宁琳,你从第十段开始。”
看到宁琳默默地站起来,陆觉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昨天她把书借给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天的发挥。
“是月也,安萌芽,养幼少,存诸孤……是月也,玄鸟至。”
没想到宁琳也流畅地背完,在孟夫子赞许的目光中坐下。
看来这姑娘早就背熟,不然昨天也不会那么大方地借给自己。
陆觉心中稍安。
抽查完两位学子,孟夫子进门时一直严肃无比的表情,略微缓和。
“好,同学们,我们开始今天新的——”
就在夫子准备新课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夫子。”
宁显举手喊道,同时一脸贼笑。
“学生记得昨天您说,要新来的同学诵读本章的。”
宁显,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夫子眉头皱了皱。
刚刚许大人才放下架子专程找自己打过招呼,不要为难陆觉。
如今众目睽睽,也不好过于偏袒。
“那陆觉,你诵读下第五段吧。”
此时夫子看到了陆觉桌上的一片狼藉,面色不悦。
“你的书呢?”
“夫子,他昨晚肯定挑灯夜读背得滚瓜烂熟,根本不需要书。你看那明显的黑眼圈,昨晚一定没睡好。”
宁显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听到此言,夫子抄起戒尺,缓缓踱步下来。
走到陆觉桌前,眉头皱得更深了。
“圣人之书,怎么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今天你要是确实能背过,我便不再计较,否则中午就不要去饭堂了。”
听到夫子动了怒,背不出来就没饭吃,那陵光什么时候才能再苏醒?
现在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怀疑,先过了眼前这关要紧。
只见陆觉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是月也,命乐正入学习舞。乃修祭典……”
沉稳又坚定的声音,从他口中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丝毫不逊于一个苦读十载的书生。
满堂的不可置信,宁显的嘴巴都已经合不拢了。
就连刚刚一直生闷气的宁琳,也偷眼瞧了过来。
孟夫子眼睛中的怒色渐渐消退。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