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自己,齐笙只是不喜欢待在解家,是啊,这么个地方,他不喜欢是应该的。
他那样的人,合该天南海北地去闯,去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而不是停留在这片四方城里。
“你真是......”解语臣扯起一个难看的笑,真是什么,真是世间最最洒脱、潇洒之人了!
这几个字在他唇齿间嚼了又嚼,字眼被拆开、组合、撕烂,最后又被他吞咽回肚子里。
床边的帘子是他最喜欢的那一套,齐笙总是很爱折腾这些小事。
就比如床上挂着的纱帘,是他自己亲自选的。
比如院落里的栀子花树,他总爱去摆弄它们。
解语臣指尖触碰上纱帘,温软的触感让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齐笙那么乐意折腾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脑子里还是混乱的,只要一闲下来,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索性今晚就不管了,解语臣想。
合衣躺在那张软硬恰到好处的床上时,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枕头底下藏了个硬物,抵着他的脑袋。
摸了摸,才发现,是藏在枕头里面。
解语臣撕开枕套,里面的东西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个半掌大的铁盒,铁盒上还印着水果糖的标识。
他打开盖子,能被齐笙贴身放起来的东西,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
铁盒没什么特殊的,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机关。
解语臣毫不费劲就打开了盖子,里面放着一张被折了五六折的纸,以及一张银行卡。
他没管那张卡,将被折起来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
“小花:
那什么,首先我得给你道个歉,这些年没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是我的错。
答应了你,又无法做到,是我混蛋。
对不起。
道完歉了,咱爷俩之间就不见外了。
盒子里这张卡里是我大半部分的积蓄,都给你了,别太感动,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该给的还是得给。
防患于未来,将来你说不定用的上。
不准说不要!
你得理解作为长辈,我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但你要是实在不想要,那就不要吧。”
读到这句话,解语臣似乎看到了齐笙写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定是挂着无奈的笑,笑着骂自己。
轻缓地抚平信上的折痕,又继续往下看。
“唉,后辈太优秀了就是这点不好,让长辈毫无用武之地啊。
不贫了,接下来真的说正事了。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死了。
进古楼前,我替自己卜了一卦,大凶。
但我是这么轻易就被困难打倒的人吗?那肯定不能够。
那什么,你也别太伤心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哭哭啼啼的这些太矫情了,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再哭鼻子了吧?
如果实在忍不住,哭两滴也行,我不会笑话你的。
真不贫了,我长话短说,九门已经不是从前的九门了,这里面藏了太多的蛀虫,这些个恶心的东西无孔不入。
弄死一批,还会出现新的一批,这玩意儿还是得斩草除根,从根上解决问题。
记住了,除了吴斜,你谁都不能完全信任,这点我信你能做到。
还有,它就在你们的身边。
这个它不仅仅是一股势力、一个团体,而是隐藏在他们背后更深的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牵扯到的东西太多,牵扯到的关系十分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全解决的。
我和你说这些,并不需要你去替我做些什么,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别让我到了底下都不安宁。
按时吃饭,天冷加衣,身体才是革命本钱。
行了,写了这么多字我手都酸了,不写了。”
轻飘飘的一张纸条,上面几个字龙飞凤舞的,和写这字的人一样的张扬。
解语臣将这张不成调的“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刻在心上,最后,视线停留在了那句“按时吃饭,天冷加衣”上。
心口蓦地一痛,太疼了,疼得他忘记了呼吸,喘不上气来。
指尖冰凉的触感将他的心绪从无尽的痛苦中拉扯回现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