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蔓延。
距离从地宫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
这期间,齐笙一直都没醒过。
如果不是他的生命体征还平稳,黑眼镜真的可能会疯。
“不清楚。”
不过短短三日,骆域变得有些不成人样了,他看上去比躺在床上的人还要憔悴。
骆域的脸颊快速消瘦下去,眼下浓厚的青黑昭示着他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世上唯一仅存的两个亲人,一位离世,一位昏迷不醒。
每回见到沈之安的尸体和不知缘由昏迷的齐笙,他的心脏就像是被揪成一团,上上下下地被反复蹂躏。
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痛的快要裂开。
心如刀割,原是这样的滋味。
第一日见到沈之安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木板床上,虽然齐笙带着他在水里泡了很久,但沈之安的尸体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就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如若不是他没有活人的温度,骆域看着看着,都会误以为他只是在睡觉。
沈之安死了,他没爹了,这个认知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第二天、第三天他再去看沈之安的时候,他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才有种真实感。
哦,沈之安真的死了。
每每逼着自己面对现实时,心痛感便一层一层地叠加。
这座小院子里,迎来了难得的热闹,住下了七个活人,还有一个沈之安。
从地宫出来后,沈三带队回了京都,他得快速回去清理天地城内部的杂碎,这一次也并非全无收获。
给了他一个警示,沉木招蛀虫,难免不过。
解语臣派解五回了京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回去主持大局,将解家的烂摊子抛在脑后,一个人留了下来。
个中原因他谁都没说。
齐笙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骆域拿药水卸了。
摘掉面具的那一刻,黑眼镜总算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伪装成沈教授的齐笙,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倏然离场了。
他的阿笙最爱漂亮了。
而他最最在意的那张脸,那张脸上留下了条伤疤。
接近七八厘米长,颜色很浅,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但痕迹依旧掩盖不掉。
面色惨淡,瘦削的身子骨头突出,他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骆域给齐笙换掉手心药,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齐笙被黑眼镜从水里带出来的时候,掌心的伤口因为长期泡水肿胀发白。
刚出门,门口站着个男人,杵着像个雕塑。
骆域抬头看了他两眼,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长了副很好看的模样。
不论是从皮相还是从骨相上看都是顶好看的人。
“解家主,你要进去吗?”骆域侧开身子,给他让开一条路。
解语臣沉沉地站在门口,目光略过骆域落到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他还没醒。”
骆域按了下眉心,说:“你应该有事问我,跟我来吧。”
解语臣看了他好几眼,跟他进了木屋边上的小房子。
陈旧的摆设,破洞的窗户,未修整过的桌椅难以落座,倒不是解语臣嫌不干净,而是怕一坐坐下去将让这椅子寿寝正终了。
骆域到底不害怕,一屁股坐了下去,摇摇欲坠的椅子倒是不可貌相,吱呀吱呀响了好几声,倒也没散架。
“坐吧,不会坏的。”
骆域做了个请的手势,解语臣在他对面落座。
“要喝茶吗?”骆域客气了一下,本以为长在京都的解家家主品过多少稀世好茶,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深山老林里的破烂茶叶。
没想到解语臣很礼貌地回了句:“恭敬不如从命。”
“......”骆域嘴角抽了抽,拿水壶给他倒了杯清水,道:“我就是客气一下,我这里没茶。”
“我不爱喝,齐笙也不爱喝。”
解语臣握起杯子的手顿了顿,将杯子放在桌上,笑了一笑,问:“你准备告诉我什么?”
骆域没回答,先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半杯水,一饮而尽,才开口:“抱歉,我要说的话很多,提前喝两口水。”
“请便。”解语臣说。
骆域就真的只是在喝水,默不作声一杯又一杯地灌下肚。
喝的肚皮都轻微地被撑起来来了,他还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