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住了几个月,可这条青石小路,却依旧是那么熟悉,让人怀念。
“城门一开,我就回京。”
崔云昭轻声细语对霍檀说。
霍檀沉默片刻,才道:“好。”
崔云昭浅浅笑了。
此时回京困难重重,可家中至亲都在汴京,他们两人若不回去,家人恐有危难。
事情行至今日,车轮滚滚向前,一旦开始,就再无回头之路。
崔云昭说:“我不害怕。”
霍檀挺住脚步,他转过身来,认真看着崔云昭。
朝阳带着金丝,一点点爬上崔云昭娇美的容颜。
她明明是那么柔弱的女子,可内心却是无比坚韧的。
她坚强,果敢,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质。
也正因她,才让霍檀能坚定走好每一步路。
无论从前,无论以后。
霍檀伸出手,把崔云昭牢牢抱入怀中,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皎皎,保护好自己。”
“等我回来。”
这一次,霍檀让崔云昭等她。
因为不会等待太久,他就会回到她身边,重新握住她的手。
到了那时,一切都会天下太平。
景德八年十一月初一,岐阳、武平、浏州、蓝州、宁安节度使上表,力保博陵防御使岑勇。
另有伏鹿、渭州、仓夷、永州观察使上表,认为博陵确为普通病症,可以解封。
陈情表至,朝野喧沸,太子震怒。
刹那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活到我需要你禅位给我……
超过十位将领上表,其中半数都是节度使,这对于朝廷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霍檀一早就收到了博陵被封的消息,却一直没有赶回博陵,并不是因为其他事情,他一面安排军队回拔,一边亲自前往各藩镇州府,一一面见节度使。
此行有诸多风险,一个不好就容易有去无回。
但霍檀还是凭借过人的胆量,把事情圆满完成。
待回到博陵时,他已经联络完所有的节度使,并且商议好了对策。
这一次朝廷敢这般对岑勇,之前敢那样逼迫耿重广,谁能保证以后不会针对他们?
毕竟除了耿重广之外,还有许多节度使的家人依旧留在汴京,他们不为自己,也要考虑家人。
如今这位太子殿下品行乖张,心狠手辣,加之他未曾打过一天仗,他不知道那些将军将将领们想要身居高位,需要付出多少血泪。
如今短暂的和平,都是靠将军和士兵们抛洒热血换来的。
付出这么多,还要被灭全族,这谁都不能接受。
裴翊询不过因为出身,就舒舒服服稳居高位,坐在他们头上肆意撒野。
这如何能让将军们心服口服?
霍檀知道,他们并非真的为了博陵和岑勇,但那又如何?
理由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藉着这一次机会,节度使们一起上表朝廷,为的就是威胁裴翊询,告诉他将军们不好惹,他若是行事太过,大不了一起反了。
这一次确实给了裴翊询当头棒喝,打得他晕头转向,却也心里愤怒到了极点。
那么多兵强马壮的节度使当前,他即便想要一意孤行,却也再无可能。
在陈情表上表的次日,裴翊询便下诏解封博陵,另奖赏岑勇救灾有功,升为博陵观察使。
至此,除了太子殿下被落了面子,一切似乎是皆大欢喜的。
等刘三强逃回汴京,裴翊询心里的怒火便全部都落在了霍檀一人身上。
刘三强心里也很怨恨霍檀,说话就很是阴阳怪气。
“殿下,依我看那霍檀包藏祸心,他今日能勾连如此多节度使,他日岂不是要揭竿而起?”
“若是他真要动作,殿下便危险了。”
刘三强一边小心看着裴翊询的脸色,一边继续说道:“陛下,霍檀肯定不会即刻回京,但他的家人都还在汴京……”
裴翊询面沉如水。
那双狭长的眼眸冷光闪烁,透着说不出的恶意。
“住口!”
他厉声训斥,道:“你忘了耿重广?”
就因为诛杀耿重广的亲族,耿重广才揭竿而起,至今虽然没死,却重病在床不能动弹,因西坪百姓对朝廷多有不服,认为耿重广是被人所迫,故而朝廷至今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