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自从早晨开始大朝议连着小朝议,李泰刚刚回到东宫,还不到一个时辰,皇帝就派人来找他。
东宫离宁神宫没有多远,李泰边走着边忍不住想笑,他猜老爹一定是被雉奴给折磨得受不了了,才叫自己过去“降魔”的。
走到宁神宫门口,李泰还特意停下脚步,假装整理一下衣领,悄悄地听听里面的声息,结果里面很是安静。
李泰推门走进屋里,见只有李世民一个人坐在书案之后,也不看书也不批奏章,脸拉得老长,半闭着眼睛,轻轻地晃悠着逍遥椅。
看他那姿态挺悠闲的,看他那表情好像不怎么高兴,李泰不急不缓地走到书案前,微笑着一揖:“见过阿爷。”
李世民斜眼盯着李泰,一捶桌子坐直了身体,没好气地问道:“是你打发雉奴过来缠我的?”
“呃?也,也不算吧,我就说了句气话,谁知道他当真了。”李泰有些心虚地说道:“他让我劝劝阿爷不要御驾亲征,我就说了句,要劝你自己去劝。”
李世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泰就一脸尴尬地笑着,弱弱地解释:“我真不是故意让他过来的,不过他也真挺可怜的,阿爷,要不你就考虑考虑别御驾亲征了呗。”
李世民冷笑一声,他这叫不是故意的,骗鬼也骗不过去吧?“你什么意思?”
“阿爷,皇帝身上战功无数,也不差这一回。”李泰低头看看自己,可怜兮兮地皱着鼻子说道:“太子一仗没打过,就给一次机会呗,别抢我风头了,行吗?”
“这是出风头的事吗?”李世民眼睛一立就吼了起来:“十几万大军开动,你当是玩的吗?”
“阿爷,你还知道不是玩的。”李泰抬起头,目光正正地迎了上去:“我知道阿爷心疼我,可是”
李泰眼中渐起层雾,他低下头不敢再和李世民对视,字字清晰地说道。
“可是阿爷有很多儿子,就算我战死沙场,阿爷也只损失了二十二分之一。我只有一个阿爷,阿爷是我的全部,就算阿爷只是感染一次风寒,也是我一辈子补不回来的愧疚。”
看着李泰的衣襟一点一滴的被泪水晕染,李世民难过得心如把攥,刚赶走一个鬼哭狼嚎的小儿子,又喊过来一个默默饮泣的大儿子。
“青雀,你不是阿爷的二十二分之一。”李世民很严肃地看着李泰,李泰的心没来由地一紧,李世民又缓缓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朕唯一的太子!其余的只是儿子,而已。我若是回不来,大唐损失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暮年帝王。你要是有个闪失,大唐损失的是刚刚升起的旭日。”
李泰眨眨眼,刚要说句什么,一时哽咽竟没有发出声来,李世民有些苍凉地一叹:“朕老了,对大唐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了,你才是大唐的希望。朕是大唐的往昔,你才是大唐的未来。”
“不对!”李泰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盯着李世民说道:“皇上是君,太子是臣;阿爷是父,孩儿是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到什么时候阿爷都比我重要。”
“青雀,你说的是道理,我讲的是事实。道理是人规定的,事实是人无法改变的。”
李泰还要说什么,却被李世民摆手止住了:“少说没用的,我找你来有事,今天你说要写份诏书布告天下,是吧?”
“是啊。”李泰点了点头,问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你写吧。”李世民抬手一指旁边的桌子,桌子上面笔墨都给备好了。
写没问题,李泰走过去坐好,蘸墨提笔:“阿爷,你说吧。”
“我说用你写?我不会写字?”李世民理确实不直,但气非常的壮,他不写他有理,他还气呼呼地说道:“我说你写,你是录口供呢吗?”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李泰无奈地望着李世民,都不知道说啥了,圣诏那是随便谁都能写的吗?你让我替你拟诏,那就直说呗。
李泰叹了口气,抱怨道:“还以为阿爷有什么事,原来是让我替许敬宗干活。”
在洛阳这段日子,都是许敬宗负责起草诏书。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写,还不是你让雉奴过来闹的?”李世民伸手从书案上拿起一张,不,两张,两个半张的纸:“你瞅瞅他给撕的。”
李泰撩眼皮瞄了一眼,赶紧低下头,我啥也没看着,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事,缩缩个脖子,反复的蘸墨,直到能控制得住憋笑产生的手抖了,才落笔开始写。
写份诏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