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眼角的余光触到他母亲眼里的泪意,还有四周那浅浅淡淡的声音,夹集了一抹又一抹的惊和叹。他凝神看了过去,却倏然震住。第九十九话最后的秘密(1)悠言伸手去够,想把她手中皱褶的画纸放到原来那画像所在的地方。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只是一幅炭笔素描。却足够动人。清淡的眉,清澈的眸,温柔而羞涩的笑。那是悠言的妈妈,他的妻子。被封存在这张画纸的她像极五月最绚烂的鹫尾,一瞬间,绽放一世的美丽夺目。原来,长相只属清秀的她,也可以这么美。原本的画像,一下逊了颜色。十年磨一剑。迟筝的画,不是绝笔。她教会了她笨拙的女儿。他想起前年的夏夜。七夕夜。一家三口到路家在郊外的别墅看星,看星光璀璨,河汉渺度。悠言在迟筝的怀里,拿了张纸,埋头不知画着什么。迟筝便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里,有着她,还有着他们的她。悠言画着,鼻子皱了皱,把纸揉成一团,扔得老远。&ldo;妈妈,我明明已经可以不用画工笔画了,为什么你还要我画?&rdo;迟筝轻轻一笑。&ldo;工笔白描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rdo;&ldo;言,你知道吗?就像最厉害的厨师,即使只是一道水煮豆腐,最平淡无奇,他也能做出比任何一样昂贵的食材更美味。&rdo;悠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怔了怔,随即灼亮了眉眼,嘴角的笑有几分慵懒。&ldo;筝,按你这么说,有一天,工笔也能胜写意?&rdo;迟筝的眸,流光溢彩。&ldo;易先生,无所谓哪个胜哪个。功夫到,即使是最简单的白描工笔,确实能比过写意。画的高低,不看表达方法,从来,只看人。&rdo;&ldo;那迟大画家你做到了么?&rdo;爱看她眉间灼灼的自信模样,他的唇边溢满了笑,星辰般华美的眼眸也映满她的颜容。眼里的怜爱毫不暇饰。即使成为他的妻子多年,这一刻,迟筝还是羞涩着低了头。&ldo;为什么要拿吃的作譬喻。&rdo;他的笑声更放肆。迟筝微嗔,&ldo;因为你的宝贝女儿比较爱听这个。&rdo;他一愣,笑得微微哑了。&ldo;言,去把你扔的垃圾捡回来。&rdo;悠言嘀咕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妈妈的怀里钻出,兴冲冲的奔进矮矮的小糙丛中。&ldo;我的女儿不也是你的吗?&rdo;他低哑道,然后,俯身深深吻住他的妻。原来,他们也有过这么多平淡但幸福的时光。也许,与她一起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很幸福。对她的恨,像飘散的絮一样,很大部分,突然,不知去处。&ldo;可是,姨父,我没有这个。&rdo;悠言想了想,难过地说,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刚才那跌落在桌上的画像。她的声音清亮,众人不禁望了过去。抱着她的男人也一怔,低头一看,随即明白她所指。相框。有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一点低沉,几分沙哑。&ldo;小言,我给你买,好不好?&rdo;他皱了眉头,望向那不速之客。一个男人排开人群走进来。他一身玄色西装笔挺,面貌俊朗,眉宇间蕴满书卷的气息,但那眉目清冷,整个人仿佛从最酷寒的地方走出来。&ldo;请问先生是?&rdo;早有管家上前礼貌咨询。那男子嘴角噙起抹冷笑,挑眉道:&ldo;路先生,鄙人沈拓。&rdo;他心里像被什么钝器狠砸了一下,震惊愤恨不已,表面却偏生要平静无垢。&ldo;沈先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rdo;他大步上前。厅堂中间,两个男人站定。一个气势赫然,一个冷傲深绝。可是,他们要争的人,已经不在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上天知道,还是,确实还有谁在乎。&ldo;如果这是迟筝的灵堂,那么沈拓便没有走错。&rdo;沈拓冷冷一笑,&ldo;路先生,听说迟筝临死前写下我的名字。怎么?我没有资格来拜祭她?还是说,那深爱着她却又他娶的人更有资格?&rdo;在场少些熟知迟筝死时情形的人,便都刷刷看了过来。迟筝的姐夫蹙了眉,抱紧一脸好奇,正圆了眸转望的悠言。&ldo;今天是我妻子的忌辰,请不要滋事,否则不要怪路某不谙待客之道。&rdo;他沉声道,带了几分狠戾。沈拓扬眉一笑。&ldo;妻子,多么冠冕堂皇又好笑的措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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