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老大人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了。
毕竟他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要向小年轻们那般成天想着上进努力吗,哎呀放过老人家吧。
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他不及圣人,不敢七十从心所欲,却也在八十之后渐渐随性所为。
老大人沉吟半晌道:“道存于心,若所行之事令自己心中欢喜,便是为更好的自己。”
他拍拍明悠悠的小脑袋,“从明日开始,你就过来和老夫学《道德经》吧。念书念得这么徒有其表,老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郑焕他们听说明悠悠要去和宗老学习,都羡慕不已,那可是全大瑜,不,是全天下最有名望的学者啊。
谁要是能得他指点几句,那简直就是人生的高光时刻。
就像卢老尚书,年轻时有幸听过宗老几次课,以后每逢喝酒必然要谈起,靠它吹了半辈子的牛。
明悠悠看出他们的想法,提议道:“要不你们也一起去听吧。”
郑焕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贸然前去会不会失礼?”这可是正经的授课,和以往随口聊聊功课是不一样的。
“没事,我觉得老大人喜欢热闹,还是很愿意人多的。大不了我们多带吃的过去,表达心意啊。”
封旭觉得《道德经》好难的,就不是很想去,“我们课业多,要不就在教室里做作业,等你回来也行呜——”
他被卢泰捂住了嘴巴。
“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吗,怎么也要去试试,大不了就是被赶出来而已。”
可要是成了,他也有资格在祖父面前吹牛了嘿嘿,卢泰心里美滋滋。
宗老当然不会赶他们,他觉得三人能够厚着脸皮过来也是勇气可嘉,年轻人就应该如此。想他当年就是太要脸了,错过了多少事,唉。
《道德经》只有五千言,却深奥到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读懂,宗老也不求他们现在领会多少,只让几个孩子先弄明白意思,剩下的就在岁月中慢慢品吧。
四个人下了课就去后山,去的时候还是生龙活虎的,回来时一个个蔫头耷脑,连下山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封旭瘫在马车上,“这么一比,我现在觉得书院的课程原来还是挺简单的。”
不知是因为信心起来了,还是宗老的小灶水平太高,封旭这次的定班考发挥超常,竟然考了丙班第三名,把他自己都吓得不轻。
郑焕和卢泰考的也不错,分别是乙班第五和第一。
每个班的前三有调班的权利,封旭如愿以偿地进入了乙班;卢泰想了想,也决定继续留下来。
“你的功课一直都好,不用迁就我们委屈自己的。”郑焕封旭劝道。
卢泰摇头,“三人在一起才有意思,再说了,甲班压力太大,不适合我脆弱的心脏。”
“你的心脏可没那么脆弱了,”明悠悠哼哼道,“我外公说了,再喝七天现在的药,你心慌气短的毛病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之后他再给你配下一疗程的药。”
卢泰从小拿这个借口说习惯了,不过的确已经感受出自己的变化,人变得有力气,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他感激道:“真是多亏了你外公,没想到我这从小的顽疾竟然能缓解至此,杨老大夫的医术实在是高明。”
他觉得自从来了这里,虽然生活简陋,日子有时还清苦,但此处山好水好,他呼吸都顺畅很多,再加上遇到了杨老大夫,这瑜青县可真是旺他。
明悠悠提醒道:“见到我外公可千万别叫大夫,否则他会不高兴的。”
“他老人家这么好的医术不多看病,实在是太浪费了。”三人听她说过杨外公的遭遇,觉得很是遗憾。
封旭尤为惋惜,他很想请杨外公帮他爹看看,他爹因为打仗留下了一身的伤,可是脉案都寄来了,他却不敢拿出来。
卢泰是被算做自己人,明悠悠才撒娇耍赖的让杨外公给看了,他这个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明悠悠耸耸肩,她小时候觉得做大夫很赚钱的,也劝过外公,然后被爷爷和爹娘轮番教育了一通,她就再也不敢提了。
甲班这次考试最后一名是包文康,他本来都做好了降班的准备。谁想卢泰出人意料地放弃,倒是成全了他。
喜得包文康一听到消息就过来找卢泰,“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样我回家不用被我爹揍了。”
卢泰笑笑,“这倒不必,我是自己不想去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