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芾慢慢道:“那天,你病了,我喂你吃了药,你应当睡熟了。”夏绯悠悠的叹了口气:“是很困,很难受,可我不敢睡。她还没睡呢,我要是敢自己睡的这么安逸,她要么扯着我的头发拽起来,要么用发簪狠狠的扎我。可,有时候,她对我也是很好很好的。”秦芾心念骤转,已起了杀心,咄咄发问:“所以,你逼死小十九,就是为了报复我?”她但凡敢说是,秦芾下手必不容情。夏绯看她,盈盈目光中,暗含孺慕:“她跳下蜉蝣台,你自然就收下了我。当然,我知道,她不这么做,你也会收容我。毕竟是秦氏血脉,你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秦氏,也不会忍心,让我这样一个有妖修血脉的孩子四处流亡。毕竟,呵,若不落天再不收容我,我不知会流落到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这么大。”夏绯接着道:“当时秋光淡里夕阳坠落,你叫人带我过来,是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嫌弃,就当我是个小麻烦。最后,你看着火烧一样的晚霞,随口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夏绯。然后,就叫人带我下去了。我走的时候,听见你小声说,绯颊粉面,天真烂漫。”自此后,秦芾性子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坏,再没叫过夏绯这名字,总是夏不生夏不生的叫。可夏绯却牢牢的记得,她说过的,天真烂漫这四个字。这之后,秦芾借口让夏绯陪着秦碧游前往空镜墟修行,彻底把夏绯甩出了不落天。从始至终,秦芾也没有教过夏绯,修习不落天的功法。“你自然厌恶我,但也给我许多许多的温柔。立身之所,不落天的庇佑,还有一条……秦家子弟都没有的坦荡光明的大道。”秦芾悠悠的叹了口气。夏绯道:“是我辜负了姑姥姥。我偷学了秦家的功法,昨日我回来,便觉得心血翻涌,十分不对劲。后来,我和秦紫凌在蜉蝣台,打开了秘阁,找到了秦家族谱。我还记得母亲跳下去时,血雾突然凝合,族谱之上,又有秦家祖辈,是如何利用血池中烛龙的心头血顿悟了灵犀箓,再加上族谱之上语焉不详的封印之法。我和秦紫凌都不傻,看过数百年那些早逝的先辈,也就明白了。”秦芾微微启唇,却说不出话来。这么要紧的东西,当然不会放在秦氏子弟都能进的蜉蝣台,秘阁的阵法也不会这么容易打开。之所以这么容易,是因为,这些东西,当“迫不得已”时,这些东西,就是要让小十九看见的。她最疼爱小十九,不过因为这孩子自小血脉天赋最强,迟早有一日,会被她活生生逼下血池。不到这一刻,都不敢想,她的心有多肮脏。夏绯也不再说了。秦芾曾给过她温柔,不拆穿,不说破,不诘问,也是她给秦芾的、最后的温软。秦芾幽幽的道:“你终究和我一样,要走上这条路。不被人认可,却要一辈子背着这个枷锁。哈哈哈,顶立起不落天的门户,所有人都说,我一个私生之女,血脉不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做了不落天的府仙!可谁问过我,愿意吗!”夏绯义无反顾的抬头:“姑姥姥,若终究是我,我愿意。我愿在此立誓,今后,绝不会再有秦氏子弟跳入血池,奉为生祭。”秦芾吐出一口浊气:“你和我大概不同。只是你要记得,我起初作为府仙时,也是如你这般,言之凿凿,心意坚定。”秦芾取出昭天尺,胡乱扔在她脚下的石阶上,衣袖一拂,将白玉石板重新封好,便走出了秋光淡。霍晅正在殿外,浮游石等在一旁,顽皮的摇来晃去,已等了许久。秦芾一声不吭的跳上了蜉蝣台。霍晅站在前头,看出口越来越近,突然回首,问:“你想好了?”秦芾轻应一声:“秦家的错处,总要人承担。固然,先祖错了,可一代又一代下来,没有谁是清白的。都是错。那个孩子的死,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清醒吗?”霍晅冷哼一声:“果真是自家的孩子,你才知道疼惜。当年桑茵差点魂消破碎,我打上不落天时,你可还嘴硬的很。”秦芾深觉悔恨,此时方知,大错铸成时,连一句“我错了”,都是说不出口的。“你那徒儿桑茵……他当年附着的,是一头普通的老驴,并且,肉丨身早就已经油尽灯枯。可他魂魄附体之后,老驴却又活了过来。据你所说,你尚未布阵养魂,魂魄与那头驴子,就已经融合了,是吗?霍羲渊,你总不能告诉我,你当真从没怀疑过你这徒儿的来历?天资不凡,又恰恰被你一眼看中,收作首徒……”霍晅:“我的徒儿,是人是鬼是妖,还是别的什么,都没什么干系。”早在当年,霍晅便请若存金仙为桑茵占过一卦,来处一片混沌,去处布满迷雾,什么都看不清。算出最明确的一点,就是桑茵曾和空镜墟的沈琅华有因果。不过,彼时,霍晅最烦的就是青莒峰上无尘月,谢绝若存好意,坚决不再打听了。秦芾问:“不知琅华峰主去了何处。还没有回应吗?”霍晅收回了整整一十八道阵灵,摇了摇头。“血池被重新封印之后,阵灵才有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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