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陛下此次出使的本意是想要壮大邾皇室势力的,但没奈何有她爹和苏卷冰的爹,这个想法就打了个水漂。小黄门在殿前止步道:“殿下自往殿内去吧,使团众位大人请在殿前稍等,容小奴进去通禀一声。”东平王摇头道:“本王随黎大人一道进。”小黄门唱喏,往殿内去。不一会儿,出来一个黄门令,说天子宣见。东平王先一步进去,黎未肃容理衣,也进殿去。入酉,天子在禁庭内设宴款待使臣一众。是时,天将暮,彤云一大团一大团的蔓延开去,气势汹汹,似要染红整个天际。慢慢的,随着晚日偏下远山,一笔墨汁滴在其上,缓缓漾开,将黑夜铺陈而来。禁庭之内皆布上了宫灯,五步一盏,由宫婢手托,偶尔轻轻的一颤,惹地上光影亦颤,如银河星动,惊艳莫名。从远处走来身临其境,仿佛叫人踏碎这凡间璀璨。场间有巧婢轻歌曼舞助兴,箫鼓喧空,很是热闹。黎未端坐席上,从容观赏。苏卷冰坐她下侧,此时过来咬耳与她道:“黎大人,瞧这席宴奢靡,郈人可真是会享受。”他的呼吸轻轻喷在耳畔,有些热有些痒,黎未略不自然,偏了头去拿酒盏,趁机与他将距离拉远了些,面上仍不迫道:“礼仪之道吧。”苏卷冰觑眼去看天子。天子坐于上,冠冕流珠挡了他容颜,不见神色,但看他微微前倾的身子,似是颇为欣赏此刻场间的舞。天子年三十五,是个儒雅风流的帝王。今早在崇德殿接见他们时,态度十分和善,待黎未让小吏呈礼之后,温言几句就让他们先回行馆了。午时过后,有礼部官员到行馆,说晚间宫中有开席宴以迎使臣,请他们务去。早就知道郈人爱摆宴席,附庸风雅,苏卷冰暂住高家时也曾随高公子去参席,当时已然眼花缭乱,但比之今日这宫中之宴,还是少了许多颜色。尽管如此,他还是兴趣缺缺,只因早间的醋,现在仍有点酸。他百无聊赖的斟酒斜倚案上,醉眼去看歌舞。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他这样想着,一杯饮尽,忍不住去看黎未。只得一个侧脸。轮廓清晰流畅,那眉舒扬,鼻挺俊,唇微翘。苏卷冰不敢放肆去看,眯眼作迷离之状,似乎已是醉了,随后,目光缓缓流连过她的下颌,再往下,滑过假的喉结——世间竟有如此玲珑的人儿?他忽觉唇干舌燥,又斟几杯酒,一口饮完。眼角余光中却见一个小黄门悄无声息走到黎未身后,附耳轻声与她说着话。灯光荧煌之下,黎未眉一挑,侧头看四下。苏卷冰赶紧转眼看向场间歌舞,自斟自饮,仿似不知。片刻后,他方看回去。黎未席上已无人,他又偏头往外去看,恰好见到黎未与那小黄门消失在转角,心下略一思索,也站起来,尾随而去。他们一路往花草渐繁处去,苏卷冰担心草木窸窣声会暴露自己,不敢相跟太紧,远远缀着。大约半刻时间,眼前草木渐少,视线也开阔起来,是一处亭阁。周围有婢女守着,他近不得,只好找了个隐蔽地,竖起耳朵听亭中人讲话。隐隐约约是黎未的声音,恭敬有礼的说:“承蒙殿下厚爱,外臣万不敢当。”然后是女子说话,娇滴滴的嗓音:“黎大人切不可妄自菲薄,媗媗自那日清谈会上见到你,就一眼倾心了——”随后嗓音转低,像在喃喃细语,听不清。苏卷冰一怔,探头看。亭下除了黎未,还有一女,服饰精致繁复,听黎未称呼,应是一个公主。声音渐渐又能听见了,是公主在吟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末了,娇羞又大胆的问:“黎公子,你可愿意——”说话间,手颤颤的摸向黎未的心口。哐当一声,心中又有什么打碎了。苏卷冰站直身,径自往亭中去,在公主话说全之前打断她,很意外的语气:“黎大人,你怎么到这处来了?”黎未顿时松口气,退一步避开公主的魔爪,看亭外苏卷冰走来。还有些局促没来得及收住,只好轻咳一声作掩饰,问道:“苏大人又怎会来此?”苏卷冰只当没看见一旁公主的不豫神色,道:“下官见席上无人,就来寻了寻,也好消消酒气。”然后惊异的看向公主,“这是?”黎未略尴尬,道:“这是常宁公主,天子长女。”常宁公主假意咳了咳,威严道:“本宫还有些事要与黎大人说。”这是在赶人了。可说事就好好说事,动什么手?苏卷冰惊讶的明知故问:“有什么是下官不方便听的吗?”黎未道:“无事。苏大人,你与本官先回席上吧。”说着,与公主见过礼后,就想逃。常宁公主当然不允,也不顾及苏卷冰尚还在场,一把就拖住黎未的袖,软声软气凑上去撒娇道:“黎大人,话还没有说完呢。”黎未只觉整个头都大了。公主要说什么,她都明白。但一国公主远嫁于她,一旦她的身份瞒不住,黎家如何能承受得起两国之怒?另一边苏卷冰也头大,心想这公主真是大胆无礼,竟敢于禁中私相授受,还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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