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摸水囊,猛灌了一口险些吐出来,程如一见状连忙伸手替他抚胸顺气。
“快别……我要你的命能做什么?做肉夹馍么?”
程如一撇了撇嘴:“不管怎样,你的确三番五次救我。如今危急关头,我若把你扔下,这显然不合适吧?”
严况抹了抹嘴角,看着程如一却没说出话来,又重新倒了回去。
“成,您歇着吧……”
程如一摘下斗笠来盖在严况脸上,驴车晃晃悠悠,铃儿叮叮当当,走出杂草丛生,眼前枫海层沓不穷如火,满山嫣红,漫入视线。
“严官人,过了这片林子,你啊,就有救了……”
作者有话说:
走咯,吃肉夹馍去咯
枫醉人(一单元开篇)
枫叶翩跹,红影接天,一如豪门大户嫁女,十里红妆,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又似红霞附叶成霜,一眼无穷,尽作流丹。
驴车咕噜噜地滚过层层落叶,小路颠簸,晃得严况头更晕了,忍不住抓着车沿爬坐起来。
程如一连忙道:“怎么起来了?别急别急,到了前面的丹华村,你这身伤就有着落了……”
看着严况那张煞白的脸,程如一难免忧心,心说好在快到了,前面隐隐已可见村落房舍……
忽然间,程如一肩头一沉。
“严大官人?”
程如一只听严况哑着嗓子道:“真想让我活,也不必带我去寻郎中。”
程如一觉得严况大概是疯了。
也可能是伤得太重,发烧说胡话了。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严大人,拜托你,快些回去躺着吧。”程如一不以为意,继续驾车前行。
实际正相反,严况清醒得很。他明白,这里的医馆,一则救不了命,二则恐怕招来旁的麻烦。
他们才出京城,便有人急不可耐的赶尽杀绝。如此贸然就医,他伤重之事恐怕传出,仇家可要大喜,也可能会连累无辜,况且——
程如一还不知道他快死了。
严况如今的身体,还能喘气已是奇迹,只要略通医术,便能瞧出他的病症。
还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严况深吸口气,随胡诌道:“伤是小伤,但此毒无解。”
程如一诧异道:“竟然如此狠毒!诶……”
“不对啊……”
程如一转念一想,又道:“那你怎么,还能喘气……?”
严况清楚,自己至今不曾毒发,定是那“小小毒性”,被体内的“陈年老毒”给抵消了。
而真正要他命的,是他这具气血快耗尽的破烂躯壳。
但他嘴上仍同程如一胡扯道:“此毒要一到三日方能发作,严某身强力壮,故而强撑至今,这世上唯一能解毒的东西,就在那包裹里……”
的确,自己这具快被耗空的身子,唯有一样东西能续命。
说着,严况拍了拍程如一背上的包裹:“劳烦,把里面的冰裂纹瓷瓶拿给我。”
“好……好!”程如一闻言不敢耽搁,连忙取下包裹,小心地打开,翻来翻去。
红瓷、白瓷、青花瓷……程如一感慨于严况为何有如此多的瓷瓶,又不敢停下动作贫嘴,生怕耽误了阎王生机。
“找到了……!”
程如一将那瓷瓶握在掌中,上面的冰裂纹碧蓝清透,确实宛如碎冰,瓶身不过巴掌大,质地细腻,虽然是瓷,却触手生凉,水润莹莹,似是翡翠一般。
“倒一颗给我。”严况道。
程如一晃了晃瓶子,里面的药丸约摸着也就三四颗了,他连忙拔了瓶塞倒出一颗递给严况。
“快吃……要不要水?诶,生吞啊……别,别噎着。”
服下丹药的瞬间,热流暖意犹如江海奔流,涌入四肢百骸。
程如一贫着嘴在旁帮他抚胸顺气。严况微微阖眸,五感也随着血液流动迅速恢复。
一刹那,耳边车辙声起,甚至风吹叶落,也片片清晰。
“严官人……你不是在唬我的吧?”程如一轻轻拍着严况后背,小心地探问着。
严况睁眼,入目是那对霜雪凝珠似的眼,此刻嵌在了一张脏兮兮且写满担忧的脸上。
严况蹙眉道:“程如一……”
程如一连忙应道:“怎……严大人,哪里不舒服?”
“你头油了,别靠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