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不低,不抑不扬的声线,却渐渐有瞬息的杀气充斥在这片宁静的过道间。显然已经陷入水深火热的情势,一触即发。
临近紧闭的屋舍内,宇人傕正在和人谈论事情。
两人对面而坐,中间摆有一张小茶桌,各自身前的精美茶具内沏有色泽透彻的清茶,植种在院落里的八重樱缤纷的盛放着。
洽谈的期间,殊有透□□色的樱花花瓣落于杯中,那情景,宛如画龙点睛的一笔。
远处天际的四色暮合,所有的云朵,因为夕阳最后的霞光而全部晕染成金黄的光芒投映大地,日不陨落的现象,却是停在夕阳的最后一刻,时间自此戛然而止,草木不枯,河流不息。宛如一对情深意重的恋人许诺,你若不来,我便不老。
不老城的城名由来,曾经确实有过某段这样的传说。
在两年前,扬子偶尔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只一次,就记住了全部。
屋舍内。
宇人傕和那个神秘人影的谈话差不多也已经到了末尾。
拎起搁置茶桌中间的小壶给对方满上最后一杯时,宇人傕说,“你的意思,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吗?”
对方丝毫没有迟疑的直接而回,“人世的那些猎人虽然是折腾不出什么大的把戏,但他们的目标既然是族党的那些盟派,我们就该顺手帮他们一把。如果因此能剿灭了族党固然是好,如果剿灭不了,也是鱼死网破。”
坐在宇人傕对面的那个身影,侧光而坐,以至外面的黄昏光景只映照着他脸的右半部分,另外半部分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分明。其次,在加上他的头上戴着斗笠所折映的阴影,已经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脸,所以就算坐在他对面近在他咫尺的宇人傕,也就只能看到他的些微下巴以及围在他颈间周边的披帛,和只覆盖在左肩上的米色披风。
这个人,以前在灭境时和他们有过一定的接触,叫什么姓什么不知道。各自双方的关系,和月人一致,都是建立在同一目标上的合作。
至于外面的打斗,一开始动静并不是很大,所以宇人傕也没怎么在意。等后来发展到他们这间屋子的门舫都受其殃及的时候,和宇人傕谈话的那个人朝往门舫那边看了一眼。
数分钟前,还是一个可以让人心旷神怡的花坛。
在数分钟后,映入宇人傕的深色瞳孔中的却是一片残景。
扬子一个人静静站在一旁,犹如冰雪般清冽的脸庞沾着血迹,不带任何表情,眼神也没有焦距,看她样子,像是观战,可又说不上是真的在观战。
宇人傕拉开门舫的时候,最先的目光就是落在她身上,然后往下,是她身前早已干涸的血渍。等他不紧不慢的把目光移开,看向另外一旁那两个厮打在一起的一幕时,他才慢悠悠的开口说,“你们是想把这座院子翻过来啊还是想怎么样?精神都这么好,不如你们帮我去灭境走一趟吧。”
对于他们的对峙,宇人傕好像并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
但是他的话,让月里当下就冷笑了声说,“那个鬼地方只有你离开了还会在想回去。”
宇人傕站在台阶上看她不动声色的把刀收回鞘,之后径直掠过了z的位置,在扬子的跟前停了停,算是友意的提醒说,“走吧。”
而z那时候的目光只直溜溜的看着屋舍内另外一个人影,他距离隔得远,再加上屋舍里的光线并不是很明亮,所以他除了一个伟岸健硕的身形轮廓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是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屋内的那个人,斗笠没有遮住的左边脸颊,刺有可怖骇人的黥面。
宇人傕说,“你现在去通知一声十五,在城中古钟响三下的时候,我有贵客要在居酒屋安排酒筵招待,保护安全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z回过神来,宇人傕已经背身走进了屋舍。
身边有人影聚拢,是北庭的护卫,其中有人类,也有月人。
为首的人在叙述赶过来的原因,z的眼睛就凝视着其中有个人的脖颈,那轮被囚禁的弯月,缚月。
出了大门,已经有车等在那了。
z拉开车门坐进去说,“去居酒屋。”
在做这所有的事情之前,他想要先确认一件事。
司机略显意外的回过头看他,“……不去管理局吗?”
司机的声音很小心,甚至只是试探性的相问,z有多久没去过那里可能都记不起来了。
刚才月里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八九不离十也是出自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