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体的突然崩陷救回了她一条命。
听到有刀的碰撞声刹那响彻在这片硝尘之内,谢初白的眼睛里涌动过惊讶,如芒在背的错觉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地转了过去。
一个是她熟悉的背影由一只持握着刀剑的巨大黑影手腕攻击而退,半屈着膝的姿势,以刀扎进泥地里做阻力都还不受控制的退开了好几丈远。
从刀镡上方,从他的手掌渗出,一直在往下淌的鲜红血迹染红了刀刃锋口。
这里已经不是船上了。四周景物都是截然一新的树木青荫,荒僻古道,一层堆一层的树梢枝蔓在整个半空中拉下一层阴影,而就也是在那层阴影当中,谢初白看清了那个她认为是熟悉的背影。
脸上沾满了血渍,有从额角上淌下的,也有从眼窝处渲染开的。表情的坚硬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他出言讽刺说她爱钱,到强夺人夫,再到不老城,他牵了她的手说不会把她丢下。那个披着落日黄昏的高大背影自此涉足了她的世界。
他有时候笑起来的样子会让她想到那个人。虽然是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浑身都是血的样子,和那个人的样子也很像,乍看之下的木无表情却让人觉得可靠。
她有试着想走过去,但千似要比她快一步到他身边。其实在千似还只是闯进她的眼帘的那一刻,她脚下准备迈开的步伐就止住了,所以她只是站在远处看到千似将双手搀在他的肩上,语气紧张的询问他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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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晃神,月里的刀尖便从身后直抵在她的背部说,“紧张了吗?”
谢初白略微侧身回头,目光还只是看到抵在身后的利刃一半,一把从一旁横切过来的稚刀突然一下,就将她隔开了一定距离。
可能是意想不到,或者是别的原因,月里当时没多少防备,所以落了下风。而在本能的选择防御,确保了自己的自己安全领域之后,她缓缓收起了刚才的姿势,瞥了一眼臂上的轻微划伤,接着在看向手握刀刃,朝她刀剑相向的扬子说,“你要做叛徒?”
谢初白也有些吃惊看向挡在她身前的扬子,她几乎无法理解她的这个做法。
她觉得她不可能会不知道这样公然与他们为敌的下场。人世她已经回不去了,要是不老城再无她的容身之所……
“这里交给我,你去帮千似他们。”她解开了刀柄上的绑带缠在自己手腕。没有回头。所以初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一个单薄孤立的背影,扎着马尾。刺纹在后颈间的图腾被衬衫的领沿遮住了一大半,只能看见一小部分。
月里掠过扬子的肩膀看了谢初白一眼,只一眼,目光便又很快收回落在扬子的身上说,“现在你们两个一个都走不了。而且你真的以为他们还在这里吗?”
被这一提醒,才恍然注意到这个地方,从刚才到目前为止,由之前的咳嗽打斗,到现在只有她们的气息和说话声。四周变得静悄悄的,风吹树枝的声响都能听见。
月里看到全是茫然表情的谢初白在环视周围,嘴角不由得溢出丝冷笑说,“连自己记忆都没有的一无所知的废物,好好在看一遍这个地方吧,看清目前你所能看清的一切景象。你的,你的终点,都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