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双是藏在白色绷带下的那双眼,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甚至带着微微的些许笑意,看着风以玉所在的那个方向。
四周变得很静很静,静的几乎能听见枯叶脱离开枝桠的声音。她一眨不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到那把沾满鲜血的长刀从他的心口拔出,看到他倒下的方向,气息的消失,脚边的黑暗褪去,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回到那个黄昏落日。
冰凉的皮肤上,有一道炙热的泪滴在转身后潸然落下。
宇人傕伫望着那个以刀刺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不倒下的身影,折映出一层淡淡光华的深邃眼瞳,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抹浅透的笑意。
他开始,有点期待之后的发展了。虽然还不是特别满意,但仿若是得到了一定的认可那般在抬步离开前低喃了一句说,“这差不多才算是猎人中的上等货色。”
当时高空风过林梢,一排排的青松翠柏在落日的霞光里婆娑叠峦,那声音“哗哗哗”的响,枝影缭乱。
在原地,还是以刀支撑着整个身躯重量的莫杉赁,一动不动。他看不到更远的距离,因为视线最后停止的位置是自己脚边的范围,他看到鲜血淌过刀刃,手指微微动了动,他也曾试着好好的高高站起,但是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保持这个支撑着不倒下的姿势力气也没有了,只是觉得眼皮很重,他看着它在一点一点合上,然后又吃力睁开,细小的一条缝隙……
那时候他感觉身体已经在往前倾了,控制不住的往前倾,视觉被黑暗淹没。淹没之后,再没了感觉……
有两个及时赶到的身影,其中有一个在他身体微倾斜的时候瞬间将双手扶在他肩头,低垂的头部,任由他倒在颈间的位置。
感受到有气息扑洒在颈间皮肤,炙热轻缓,这让扶住他的人嘴角绽出抹笑,一抹很落实的笑。
而这个时候宇人傕已经走出了树林,极健壮刚硬的一抹身姿在夕阳的折射下,影子被拉长。在水域的边沿,和他一起同行的风以玉停下脚步抬首看了看这片天空。褪去的黑暗,似乎让一切都重归回了原点,重归回了在这次的黑暗来临之前。
她想,就算现在有了阳光,她以后看什么东西也都不会清楚了。
眼中有湿意在渐渐漫开,她没管,也没有回头的开口叙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个巨大黑影就是寄生在哥哥体内的蚀。因为以前,还是很小很小的年纪,我和哥哥也曾被满口正义和规则的上等鬼族关押在灭境。”
同样是抬首望着天空的宇人傕回过神,隔着一定距离,他将目光放至风以玉的背后。
一路沿着水域的边际回到那艘残破不堪的船只时。虽然没有了楼层屋宇,但登梯还尚存。
z四肢平躺在废墟木屑的碎片上,臂弯枕在脑后,颇有几分悠然自得,却偏偏对他们的回来从头无视到尾。
风以玉径直掠过他的位置进了船头的驾驶室。这艘船虽然大致是破毁了,但是由于驾驶室当时被夜之用境隔离,他们在里面会谈,所以事发之后他们将隔离在异空的驾驶室还原时,这艘船上的一切就已经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还在生气吗?”宇人傕朝平躺在废墟上z走去。
z哼着不成调的曲停下,塞在耳朵的耳塞拔开,本来打算要沉住气的,但是一开口,情绪还是不可控制的暴动了起来,“你要是知道你自己被身边最信任的人利用了,你会不生气吗?亏你还能说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宇人傕看着他笑,“不是相处的很好嘛,而且这时候才有意见是不是晚了点。”
z歪了歪头看立身在船的扶栏旁的宇人傕,“想找夜之单谈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我看风以城都还没有让你们如此花费心思的待遇。”
宇人傕略侧过身,目光低睨着平躺在废墟上的z,“这不是待遇问题,是时机和立场的问题。别忘了我们在不老城和月人是有合约约制的。这里就不同了。至于,遇市这次的亲自出面,可能是出于对夜之的尊重吧。和她无关。”
z扭过头,继续平躺在废墟上晒夕阳。他想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去懂那些复杂的条条道道。
她的身份是什么他现在也不好奇了。宇人傕说是所有人心中的逆鳞。他没听懂,但也没有再问。不过他想,既然是逆鳞,应该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一个,最不可触碰的地方吧。
和禁忌一样的东西。
虽然他没有。
嘴角微微有丝丝的笑意绽出,只是些微的。因为他是第一次觉得这片绯红的天空如此宁静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