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乙未,宋国政和五年,辽国天庆五年,夏国雍宁二年,金国收国元年。宋国徽宗皇帝登基已过十四年。
这一日,八月初二,林冲在梁山泊断金亭火并王伦,拥立晁盖为寨主。当下寨中杀牛宰马,祭祀天地神明,庆贺重新聚义。
饮至酉时,晁盖有些醉,唤吴用去水寨赏景散酒。
这梁山泊虽非太平之地,但景色甚为秀丽,二人皆感叹这周遭的千枝荷叶,万朵芙蓉。
看看四周无人,晁盖忧心忡忡道:“先生,如今我等需如何行事?”
“小生这后背还有冷汗!那林冲不像是个有急智的,然而此番看他言语动静,真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好似预谋已久,不像突然发作。他那番对众头目说的话,直指人心,就算小生和山寨众人熟了,一时也想不到如此周全。”吴用收敛了醉态道。
“若说预谋已久,何涛处告发我等劫取生辰之事会是其中一环么?”晁盖问道。
“此事天王也知道了?”
“那日我放何涛前,曾问过他,说幕后之人他也不知是谁,但前来首告的汉子自称是受‘及时雨’所托而来。”
“孤证不举。单凭了此事,小生倒觉得更像是有人试图挑拨天王与宋江关系,坐收渔利。”
晁盖自责道:“说起来也是我心软。若不是那日放过了那几个庄客,何涛断不会这么快追到石碣村,多少可以从容些。”
“想不到那时文彬竟然是个审案高手,倒好似个积年老吏一般。”
“往事多说无益,日后我等应如何行事,还请先生教我。”晁盖道。
“有个事小生一直没想明白,林冲为何不自己做寨主。小生隐隐觉得,这个事早晚是个祸患。”
“先生多虑了吧?不贪高位,这不正是讲义气的么?”
“他还对全山喽啰说是我们火并了王伦。”吴用无缘无故背了杀人夺寨的名声,仍是有些耿耿于怀。
“杀了王伦,是大功一件。他把这个功劳诚心让给我们,好让我们服众。”
“天王把他想的太好了!”见晁盖仍是维护林冲,吴用不由愤愤,“刚才不还说不该放过那几个庄客么?”
“不一样。他们是受官府的逼迫,林冲会有谁逼他?”
吴用暗暗叹口气,道:“看林冲行事,不管是预谋已久,还是突然发作,我等应一时性命无忧。山寨初定,人心不稳,按林冲所排座次,哥哥为山寨之主,小生为军师,他掌兵权,竟是一时间最好的安排。就算是小生来排,也不过如此。至于日后要如何行事,却要看哥哥如何打算?可是要设法把兵权抓在我等手中,以保万全?小生不熟山上人情,一时也没什么主意,只得熟了之后徐徐图之。”
晁盖缓缓道:“不管怎样,林冲如此讲义气,我等也只以诚相待,以直相待。若他不讲义气时,也怪不得我等。”
吴用点头应是,二人回到厅中,重新入席。
山寨上下饮酒至半夜方散。
次日,晁盖与林冲计议,值此多事之秋,决不可让小喽啰们闲着无事。林冲点头称是,众人商议一番,发下令去,叫全山整点仓廒,修理寨栅,打造军器、枪刀弓箭、衣甲头盔,又安排大小船只,让阮氏三兄弟教演渔户水手,上船厮杀。其余首领,刘唐、杜迁、宋万也帮林冲教练步军;马军只有林冲一人擅长,无人能帮;朱贵除李家道口酒店外,还多加派许多精细伶俐人手,探听远近消息。
山寨中自此无话,每日只是操练。
没几日,众头领正在聚义厅上商议事务,只见朱贵使个小喽罗报上山来,说道:“济州府差派团练使黄安,带领两千人马,乘驾大小船三百多只,已到石碣村湖荡里屯驻。
林冲叹道:“当真是一语成谶,那日为叫全山喽啰归心,我假说官军要来围剿,想不到如今就成真了。”
吴用摸着下颌,道:“小生早料到了,我们杀了何涛麾下许多人,他们不可能不来报复。”
晁盖便对吴用、林冲道:“官军将至,此乃我等重新聚义后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如何迎敌?”
吴用笑道:“他们若来了两万人,当真是无法,只得拼命到底。区区两千人马,还都是济州本地的厢军,还不须兄长挂心。这几日小生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梁山泊地理、水况、人情、军器已是烂熟于心,众头领、各军本领也都知晓,自有办法。常言道:‘水来土掩,兵到将迎。’此乃兵家常事。”
当下吴用分说计策已毕,众头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