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公道:“平安就好。贼子范全,我平日还高看他一眼,想不到竟是这般狼子野心。他是外乡人,又自己一个,死了就死了。就算有什么后患,自有老夫周全。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好对众人也这么说,只说是大雪天迷路走失在那。若是有人问起那范全,老夫便说他家中有急事,回房州去了。”
刘唐与蕙娘自然都应了。
曹太公随即叫人收拾客房,安置刘唐。刘唐寻思住半宿也无妨,便答应了。
然而无巧不成书,刘唐这一住,住出件祸事来。
这祸事还得从李鬼说起。且说李鬼把刘唐给的银子藏起,回到家中。李鬼浑家见他早早回来,问道:“日头还这么高,你怎么就回来了?可抢到了什么值钱东西?”
李鬼道:“别提了,我按你出的馊主意,假冒做梁山泊第十二把交椅的黑旋风李铁牛,没成想遇到真的梁山泊好汉。那汉脸上有好大一块朱砂记,上面还有黑毛,看上去好渗人。我露了馅,没抢到钱,反吃他屁股上斩了一刀,拼了命才逃回来。”李鬼说看一遍,单单隐瞒了刘唐与他十两银子的事。
那妇人骂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娘自从嫁给了你,连吃屎都赶不上一口热的。你这个样子,银子没抢到,反要老娘伺候你养伤。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娶妻娶妻,吃饭穿衣,你若是有志气的,非要我去做剪径买卖?眼下受了伤,又来怨我。”
“家里也无余粮,如何养的伤?不如去我娘家打秋风,也名正言顺。”那妇人盘算道。
李鬼无伤时都好吃懒做,如今受了伤,更不愿意干活,二人便往妇人娘家去了。
这妇人娘家是给曹太公做庄丁,正住在曹太公庄上。第二日刘唐起来,无巧不巧被那妇人看见。那妇人见了刘唐脸上朱砂记,又听人说这刘唐是从沂岭过来,便急忙去寻李鬼道:“庄上昨晚救了蕙娘的人,相貌好似是砍你屁股的,你去看看。若真是他,便让曹太公抓到县上,我们也能得些赏钱。”
那李鬼暗中看了,果然是刘唐,便悄悄来见曹太公。且说这曹太公虽是农人出身,但因是五代单传,自幼宠溺过当,本就不学好,后来做了个闲吏,专一在乡上胡作非为。这几年不知何故暴富,得几贯浮财,只是为人行短。梁山泊上旱地忽律朱贵便因他流落江湖。
曹太公心热那些赏钱,道:“你打听仔细了么?倘他不是梁山泊的贼,倒惹得不好。若真个是贼,却不妨,要拿他也容易。只怕不是他时,却麻烦,颜面受损。”
李鬼听了“颜面”二字,心中暗骂一声,道:“那人定是梁山泊的人,要是不是太公就摘了小的脑袋去。太公要是能擒住他,县上定有赏赐。”
曹太公道:“既是如此,我们置酒请他来吃,着人轮换把盏,再把麻药拌在酒肉里。等灌他醉了,绑在这里,然后去报知本县,差都头取走,万无一失。”
李鬼道:“那厮是梁山泊的强人,这些江湖手段只怕不行吧。”
曹太公嘿嘿一笑,道:“老夫这麻药分两味,一味放酒里,一味放肉里,若只饮酒或只吃肉,都不会发作,还增鲜美香甜滋味。只要酒肉进到肚里,两味药一混,便成麻药。这麻药可是老夫独门绝活,昔日不知麻翻了多少人。管他是什么江湖高手,都看不出来。”
曹太公叫来几位心腹庄客,与众人商量定了,置酒相待刘唐道:“寒舍简陋,请勿见怪,今日请壮士多饮几杯。”
曹太公叫取大盘肉来,大壶酒来。几个心腹庄丁,轮番把盏。刘唐先看了那酒,又看了那肉,都无异样。他一晚奔波,也是饿的厉害,只顾吃肉喝酒。待一口气吃了小半盘肉,刘唐忽然皱了眉头,口里一面嚼着,一面夹几片肉看了。
曹太公连忙问道:“可是不合壮士口味?”
刘唐道:“不知为何,这黄牛肉却这般味。”
曹太公道:“既然不合壮士口味,便让厨房再做了来。这盘肉便少吃些。”
刘唐道:“也不是不好吃,只是有点肝涅涅的,不用做了,只这就行。”
刘唐把肉全吃净了,又饮了数杯酒,只觉立脚不住,心道:“怎么才吃这几杯就醉了?”,随即不省人事。
曹太公见了,叫庄丁扶到他后堂空屋下,放翻在一条板凳上,又取两条绳子,连板凳一起绑住了,又亲自飞也似去县里报知。
曹太公先到城门处看了通缉榜文,不看还好,看了心花怒放,险些没乐晕在地。看那榜文上的画影描述,这张大胆竟是梁山泊坐第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