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炭听了大怒,怒吼一声,好似半空打了个霹雳。他脱了布衫,转过身来。
此时张顺已把船靠在岸边,他一手用竹篙点定了船,一手指着李黑炭,口里大骂道:“千刀万剐的黑杀才,爷爷怕你的,不算好汉!你要是走了,我只当你是个娘们,是个胯下没话的!”
李黑炭骂道:“看你一身白净,才是个娘们,若是有话的便上岸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你敢下来么!”
“你敢上来么!”
“你敢下来么!”
“你敢上来么!”
二人嘴上不依不饶,斗了几个回合,张顺冷笑一声,用竹篙便往李黑炭腿上戳,只撩拨得李黑炭火起,纵身跳在船上。说时迟,那时快,张顺诱李黑炭上了船,便把竹篙往岸边一点,双脚一蹬,那渔船好似狂风扫落叶,箭也似投江心里去了。
李黑炭虽然也识得水,却不甚高,当时慌了手脚。张顺扔了竹篙,把李黑炭胳膊拿住,说道:“浔阳江水甜又美,爷爷不收你钱,先教你白吃些!”他两只脚把船一晃,船底朝天,两人“扑通”一声翻筋斗落下江里去。宋江、戴宗在岸边看时,只见江面开阔处,张顺把李黑炭提起来,又淹下去,两人在江心里面绞成一团。只见清波碧浪中间,一个显浑身黑肉,一个露遍体霜肤,江岸上那百人没一个不喝采的。
那李黑炭被张顺在水里揪住,提起来,又按下去,何止淹了数十回。到最后只被浸得双眼发白,半江水都快吃没了。张顺冷笑一声,松了手,游在一旁,任他在江中飘着。只见李黑炭在江中半浮半沉,四肢乱划,嘴里呼呼的,倒像八九月经霜落了子儿的一个大黑莲蓬,着实好笑。
宋江问道:“这白大汉是谁?”
戴宗道:“这个好汉便是前番对哥哥说的水战高手,本处鱼牙主人,唤做张顺。这李黑炭也该吃些教训,不然更无法无天。”
宋江听得,道:“莫不是江湖人称浪里白条的张顺?”
戴宗道:“正是,正是!”
宋江故弄玄虚道:“差点忘了,我有他哥哥张横的家书在营里。”
说罢宋江便向岸边高声叫道:“张二哥且住手,有你令兄张横家书在此。这李铁牛吃够了水,你且饶了他,上岸来说话。”
张顺在江心里见是宋江叫他,便放了李黑炭,游到岸边,爬上岸来,与二人唱个喏道:“这李铁牛实在恼人,院长也该好生管教管教,还未请教这位好汉高姓大名?”
宋江道:“张二哥,眼下不是说这话时候,可看我面,且去救了我这兄弟上来。”
张顺再跳下水里,李黑炭正在江里探头探脑,挣扎浮水。张顺带住了李黑炭一只手,自把两条腿踏着水浪,如行平地,那水浸不过他肚皮,只淹着脐下,托他上岸来。江边看的人个个喝采,宋江都看得呆了。
李黑炭到了岸上,喘做一团,口里只吐白水。
戴宗心里恼怒,道:“让这黑厮在这里吐水,顺便反省反省,我三人先到琵琶亭上说话。”
三个人再到琵琶亭上来。
待来到琵笆亭落了坐,戴宗远远指着远处吐净了水,歪歪斜斜走路的李黑炭问张顺道:“二哥,日常不认得他么?今日倒冲撞了你。”
张顺道:“小人如何不认的李大哥?只是不曾交手。”
戴宗指着宋江道:“二哥,你曾认得这位兄长么?”
“小人却不曾见过。”张顺看了看,想了想道。
戴宗起身道:“这哥哥便是宋江。”
“莫非是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
“正是公明哥哥。”
张顺纳头便拜道:“久闻哥哥大名,不想今日得会,多听的江湖上来往的人说兄长清德,扶危济困,仗义疏财。”
此时李黑炭已歪歪斜斜来到,宋江便道:“今日和戴院长并李黑炭来这里琵琶亭吃几杯酒观看江景。宋江酒后好饮些鲜鱼汤醒酒,只是足下未来,无人敢卖鲜鱼,便让李黑炭来讨。多时不见他回来,只听得江岸上热闹,酒保说道是一个黑大汉与人厮打,我两个急急走来劝解,不想却与壮士相会,且请足下看在宋江薄面,不要与他置气。”
张顺唱个无理诺,对李黑炭说道:“你也打得我够了。”
李逵道:“你也淹得我好了。”
宋江道:“常言道:‘不打不成相识。’你两个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