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坐在那里未动,固执地扭头看向窗外,只将身子背对着他。
他本还以为她又与他怄气了,心下不由后悔自己的多言,可道歉的话就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亮,却又瞄到了她脸上那一抹不寻常的红。
赵明珠肌肤白皙,那红晕看起来也比寻常人更显眼一些,久久不褪。顾阮看愣了神,一时竟不知是先质疑自己才好,还是自以为是的去猜测她露出如此神情的缘故。
并不算宽阔的车厢里,眨眼间只剩下了两人不自觉收敛起的呼吸声。
最终,打破这沉寂的是澜澜那有些迟疑的语气,“公主,宁远将军家的大公子在府外求见。”
这话说得委婉了一些,若真是计较起来,那人与其说是在府外求见,不如说是专程等在这里堵她呢!车里的赵明珠稍稍回过神来,以团扇遮了大半张脸,然后拉开车窗举目望去,果见自家府邸外站了个贵族子弟打扮的少年人,身后还跟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仆从。
“他有何事?”赵明珠懒得多看那些人一眼,只问了澜澜一句。
可还未等澜澜回答,那少年人已听到这句话,急匆匆地过来,张口道,“郭泰见过公主,此番贸然求见,只因有急事求公主相助,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宁远将军?郭泰?赵明珠仔细回想片刻,却想不出自己与这些人有过半点牵扯,再看那郭公子带着一群人来她公主府堵门的举动,莫说无礼了,简直没半点规矩。她自小身在高位,纵然心善了一些,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理会的,皱了皱眉之后,便合上车窗,只吩咐道,“好歹也是官宦子弟,怎么还不懂什么叫礼节规矩?叫他回去好好学学礼教再递帖子过来。”
只是她不愿理会那郭大公子,后者却厚着一张脸皮,笃定了这素来与人为善的小公主不会真的惩治自己,仍苦口相求。澜澜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心烦,递了个颜色给侍卫,让他们看着办。可就在侍卫们都恪尽职守地上前要将此人抓起丢走的时候,那郭泰却飞快地喊了一声,“是蒋姑娘!是蒋姑娘的事啊!”
赵明珠只认识一个蒋姑娘,那便是蒋元。上次忠武郡王府办寿宴的时候,她未能在宴席间看到这姑娘的身影,还派人去打听过,结果却听说蒋姑娘染了风寒不能见人。无法,她也只能送了些药材到蒋府上,之后又困扰于自己的家中事,直到今日听郭泰说起蒋姑娘这三字,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未关心过那个清清冷冷的少女了。
思虑间,她挑了挑眉,倒真想听听着郭公子想说什么,但还未等开口,余光已瞥见一个身影从自己身侧站起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宁远将军府?”顾阮垂眸看向那矮了自己一头的少年人,轻笑一声,“久未回京,竟不知汴京城是这等风气,宁远将军不过是正五品下的阶官,他的儿子就敢在公主府拦门了?”
“你……你又是谁?怎敢与公主同乘一车?”乍见公主的马车上竟走下了一个男人,而这人却不是安阳候,郭泰一时震惊,可又不敢妄加猜测,只是挺直了腰板斜着眼睛看向对方,想给自己壮一下气势。
顾阮已经许久没有与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打过交道了,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好笑,“宁远将军与我差了六个品阶,他的儿子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身为这公主府的人,怎么就不敢与公主同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