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澜澜听到外面的声响,早在公主的示意下起身过来开门,虽然早听到顾阮说什么“驸马”,但一抬眼瞥见傅知意时,还是稍稍有些惊讶,“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原本不是说至少还有四五日吗?
“江宁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放心不下家里。”他简单解释了一句便走进门,目光很快落在了那嚎哭不止的老妇人身上,“娘!”
早在进门时他便听说安氏来了,再一看顾阮那嘲讽的神色,心里也多少清楚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而那安氏听到他过来也没有扭头,仍对着赵明珠喊起委屈。
明明说的都是为儿子着想的话,却连看都不看自己儿子一眼。赵明珠忍不住抬眼睇了下傅知意的神情,然后和丈夫一人一边硬是将婆母扶了起来。
有傅知意在,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她多费口舌了。赵明珠眼看着安氏还想扯着自己说些什么,却被傅知意拦在了中间,便也不再委屈自己呆在这里,转身出了门。
顾阮已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一见她出来,先往屋子里瞄了一眼,才走过来劝着,“别生气,不值当的。”
其实他本想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他一定帮她拦着,但仔细一想,那老妇毕竟是傅知意的母亲,他们一家人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他若是真出了面,赵明珠才有些难做。
“你怎么就觉得我在气恼?”听他这样说,赵明珠反而笑了,“老夫人说得在理,我可没生气。”
顾阮却有些笑不出来。单从刚刚自己听到的对话里,他已经确信了安氏与赵明珠都知晓傅知意那个秘密——既是如此,那老妇人明明知道傅知意能有今日是仗了宝和公主的势,这些年宝和公主又苦心为其保守秘密,保他傅家上下荣华富贵,他们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占尽了便宜之后就要得寸进尺了吗?
怕连累自己儿子的名声?她儿子的秘密若是被公诸于众,他们一家还有活路吗?
顾阮也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是非曲折,他敢确信,除了“不能生育子嗣”这一个理由之外,皇上定是知道了别的秘密才狠心做出了这个决定。既是如此,那安氏竟然还有脸让公主提出和离,保他儿子的名声之后,再接着保他儿子的命和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就为了年少时的那点情分?
呸!什么情分禁得起这样磋磨?
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倒好像安氏刚刚哭嚎着拉扯的人是他一样。赵明珠看了忍不住笑笑,“怎么你还恼了?我气归气,可却不是在气你想的那件事。”
安氏是怎样的性子,她早在年幼时便见识过了,怎么还会为了这点不值当的小事难过?说是生气,其实不过是在气那老妇人的狠心。
但这安氏到底狠心在何处……她暂时还不能告诉他。
两人又在府里的花园走了走,等到那老妇人终于离开这公主府了,傅知意才总算是重现出现在她面前。
远去江宁这么久,这驸马爷忙于赶路本就是风尘仆仆,刚刚与安氏周旋了一阵之后,便更是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疲惫。
看着他凹下去的两颊,赵明珠满眼担忧,“说让我好好吃饭保重身体,你自己怎么瘦了?”
每次对方出门归来时,都像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怎能让人不担心?偏偏他用来安慰她的话也差不多,“赶路劳累罢了。”
赵明珠也不和他争辩,扭头便吩咐下人们为他备水沐浴。
他们两个的举止虽算不上多么亲昵,但细微之处无不透露出成婚多年才有的默契和自然,好像老夫老妻似的,将彼此视作世上最亲的人。
顾阮眼看着他们交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却又不好当众表现出来让赵明珠为难。正想着自己一会儿定要找傅知意将话说清楚,衣袖却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阿阮,不是说要去西郊吗?”赵明珠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傅知意,“知意,你先歇一歇,别的事,我回来再与你说。”
说话时,哪怕心里还有些羞赧,她挽着顾阮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反倒是被挽着的顾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抬起手干脆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哪怕什么也没有说,他们两人的动作也证明了一切。傅知意眼神微闪,了然于心,但也未当着下人们的面说些什么,只叫他们路上小心,便先去沐浴更衣了。
肖想了多年的场景就这样一朝出现,顾阮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陪着赵明珠走到公主府外的时候,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