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有些不知足了。
原本只想着让心上人厌弃傅知意看向自己,可现在却想要她只看着自己一人,别的男人都滚得越远越好。得到的情意越多,他越是无法容忍那人在公主府多住上一日。
而在经历了早上这些事之后,赵明珠其实早已没了去西郊的心情。上了马车之后,吩咐下去的也只是在城中转一转。
顾阮知她心中烦闷,在她没有开口之前并未主动说些什么,直到听见她笑了笑,“阿阮,你可知我为何不能与知意和离?”
顾阮敏锐的留意到,她说的是“不能”而非“不愿”。而这,多半与傅知意的秘密有关。
他轻轻摇了摇头,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马车轧过一处坑洼不平的土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赵明珠半倚在车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开口,可却没有接着这话说下去,反倒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的娘亲吗?”
当年初遇时他能绝望至轻生,想必母亲早已不在身边,只是不知是几岁时……
“九岁。”他答得痛快,“我九岁时,母亲染了风寒,没多久就去了。事情发生得太快,到现在想起来还像是做梦一样。”
安慰的话说不出太多,赵明珠默默将掌心覆在了他的手上,轻声说着,“我的母妃,也是在我九岁时……薨了。”
这事顾阮也知道,那时他刚刚踏上真正的战场,便听军中的将领们说宫中有个妃子薨了,父皇念及对方是宝和公主的生母,还在其薨逝后追封其为皇后。但依许多老将军来看,此举倒更像是在给宝和公主“铺路”。
就算是追封的皇后,也是皇后不是吗?宝和公主身为皇后所出,身份又与别的子女不一样了。
而那个妃子的死,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一个用处。
可是同样的一件事,给世人留下的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留给赵明珠的却成了永远也抹不去的丧母之痛。
“阿阮,我母妃不是染了病……她是自尽……不,是被赐死的。”
少女的嗓音放得很轻很轻,尝试着让自己从这段回忆里挣脱出来,仿佛所讲的并不是自己的往事,而是一段虚无缥缈的故事。
“她刚刚入宫时只是为了家族的荣华,可是那时父皇醉心朝政,无意理会后宫之事,她尝够了不受宠的滋味,每日便想尽了办法与别的妃子争宠,后来,竟也真的成功了。有了我之后,父皇加封她为四妃之一的惠妃,可是她也不知是被欣喜冲昏了头,还是本就不算聪明,明明已经可以守着我永享荣华,却仍是要与那些女人们斗个高下。也许她本就当我是斗赢了那些女人才赢来的奖赏吧,还想要更多,便一直斗了下去。到最后,疯疯癫癫的,每日只想着与人争宠,也渐渐遭了父皇厌弃。有一次,更是以死来要挟父皇永远留在她宫里哪儿都不要去。父皇怒不可遏,想要离去,她便要死在父皇看。再往后的事,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她用来悬梁的那条白绫,是父皇叫人赐给她的。而那一晚,我只知母妃又惹怒了父皇,便偷偷溜了回去想陪陪她……直到推开那扇门……”
九岁,早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她知道母妃并不讨父皇的欢心,也只知道这一晚母妃一定很不好过,所以她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骗过了父皇派来守着她的人,在夜深时才偷偷溜向了母妃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