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薛柔儿,苒儿的怨恨犹如滔滔江水,奔腾不绝,她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薛柔儿真是命好,生在一个显赫的家族里,纵使她千错万错,邵志清和邵潼也不敢把她怎么样。若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只怕不出半年,就会被夫家扫地出门!”
“你的话未免有些偏激,即便薛柔儿再不对,她至少也为邵潼诞下了一双儿女,也算是邵家的功臣了。”苏皓月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不动声色地说道。
谁知苒儿的眉心忽然蹿起了一簇火苗,她拿着茶杯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手指紧紧捏着杯身,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已泛起了白色。
她将头埋在胸前,嚯地站起身,低声说道:“澜公子,我突然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辞了。以后有
机会,再与你一同饮茶。”
苏皓月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苒儿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对上了她深不见底的眸子。
“孩子,其实是你的,对不对?”
苒儿听见苏皓月的口中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她怔了怔,拼命想要挣脱苏皓月的桎梏。
“你放开我!”
苏皓月却无动于衷,她走到苒儿跟前,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探究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来回扫视着,似乎想把她从里到外看个清清楚楚。
“我不明白,邵潼究竟有哪一点吸引你,竟然让你舍得为了他而抛弃自己的孩子。”
你会不动心吗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扎在了苒儿柔软的心脏上。
她再也忍不住了,竟蹲下身嚎啕大哭了起来。
孩子,一直是她不敢碰的一道伤。她曾经试图让自己遗忘那两个孩子的存在,可每每见到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依偎在母亲身旁撒娇时,她的伤疤就会被残忍地揭开。难以承受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她怀胎十月拼尽全力诞下来的一双儿女,却因为她的执念,永远地成了别人的孩子。
他们,甚至不知道她这个母亲的存在。
苏皓月冷眼瞧着,并没有半点动容。
你说苒儿可怜吗?她确实可怜,为了自己爱的男人不惜付出一切,最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但是这些苦难,何尝又不是她自找的呢?
若是她清醒一点,早一点看清邵潼和邵志清两父子伪善的面目,又怎么会一错再错,直到深陷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说到底,老话果然不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过了好半天,苒儿终于哭够了,她一擦眼泪站了起来,说出口的话却让苏皓月微微有些惊讶。
只见她咬着牙说道:“苏小姐,你可以帮我吗?”
这还是苒儿第一次这样唤她。
苏皓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你已经无缘无故地帮了我一次。”
苒儿的话乍听上去有些无赖,但仔细想想,却能参透她话中的玄机。
她清楚,苏皓月和即墨寒两人绝不是那种闲极无聊的人。他们在曲阳官府出入自如,一看就是背景显赫。这样的人,却与萍水相逢的她在茶楼里坐了这么久,东拉西扯,不过是想从她的嘴里知道更多内情。
因此,苒儿可以断定,她对他们有用。
既然她有价值,那么她当然可以与苏皓月谈条件。
苏皓月笑着沉默了片刻,挑挑眉,示意苒儿坐下说话。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苏皓月问道。
“从孩子送走的那一天起,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苒儿的唇角努力上扬,一滴苦涩的泪珠却猝不及防地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我的一双儿女回到我的身边。”苒儿用手指揩去眼泪,继续说道:“每当我想到他们围绕在薛柔儿的膝边,唤她娘的时候,我就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拿起刀,去邵家抢回我的孩子。”
“我不明白,邵潼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应该知道你和薛柔儿势如水火,他身为父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卷入这一场恩怨纷争中呢?”
“所以我才说,薛柔儿如果生在寻常人家,定会被扫地出门。”苒儿挑起唇畔冷冷一笑:“因为她生不出孩子。”
“她生不出孩子,又不允许邵潼纳妾,这无异于是要断了邵家的香火。于是邵潼和邵志清一商量,便将我和他的孩子过继给了薛柔儿。在他看来,这总比从外头领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要强。”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