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寒和苏皓月每年都要来江南小住一段时间,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正是游览江南风光的好时候。
自从去岁还政于陛下,即墨寒更是落得一身清闲,除了一些军机要务需要他出面处理外,朝中的事他能躲就躲,腾出空来陪伴在苏皓月和两个孩子的身边。
苏皓月怜爱地抚摸了一下木梳,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抬起头冲即墨寒笑道:“陛下正忙活着修法,朝中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也肯放你的假?”
即墨寒勾勾唇角:“好风景可不等人,我还管那许多。”
虽说是还了政,可军权还牢牢地握在即墨寒的手里,不论是谁,都要忌惮他几分。
君臣关系本就是很微妙的东西,都说伴君如伴虎,即便是即墨寒对魏景隆有恩,但他从不寄希望于善变的人心,给自己留下后手才最实际。
掌握军权并不是因为即墨寒有什么企图,他若想当皇帝,早就没魏景隆什么事儿了。他这样做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纵使以后魏景隆鬼使神差生出别的念头,即墨寒也有能力摧毁他的一切。
能把他捧上天,也能把他摔进地狱,就是这个道理。
苏皓月给他斟上一杯茶:“先帝遗诏的事,陛下是不是有了耳闻?”
即墨寒接过茶杯,顺便在苏皓月光滑如玉的手背上摸了一把:“嗯。”
苏皓月挤眉弄眼地坏笑:“你故意的?”
“哈哈。”即墨寒轻呷一口茶:“知我者,皓月也。”
得给这个小皇帝一点警示,省的他不知深浅,得意忘形。
两人正说着话,茶馆楼下突然走过一对年轻男女,那女子一仰头,透过敞开的窗子无意间正好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苏皓月。
女子脚步一顿,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欣喜。
“王妃!”
苏皓月只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寻声望去,也呆住了。
“碧汀!?”
楼下青石板小路上,站在春日和煦阳光下的青衣女子可不就是那个在六年前留下一封书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碧汀吗?
她身边的人苏皓月眉梢一跳,还真的是付晚辛?!
碧汀二话不说,扯过付晚辛的胳膊就拽着他钻进了茶楼,蹬蹬蹬地上楼后朝苏皓月的方向奔来。
苏皓月站起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坐在一旁的即墨寒眼波流转,唇角抽了抽,没说话。
“你这丫头。”他乡遇故知,苏皓月的鼻子有些发酸,千言万语汇在胸前,最后只化成了一句问候:“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碧汀垂下头:“奴婢过得很好”说着偷偷朝付晚辛望了一眼:“他,对我很好。”
“过得好就好。”苏皓月舒了一口气,握着她手的指尖稍稍加重了力道:“来,坐下说话。”
“嗯。”碧汀点点头,和付晚辛一块儿坐在了他们对面。
几年不见,碧汀的面容没变,气质却成熟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倒是多了几分优雅和沉稳。
至于付晚辛,几乎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五官依旧阴柔漂亮,唇角总是习惯性地挂着一抹玩味的弧度。他看向碧汀的眼神温柔如水,这一点让苏皓月心安了不少。
看来,碧汀和他感情不错。
万幸,碧汀最终还是凭着一腔少女的勇气,赢了那个荒诞的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