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沉寂如雪,清风穿堂而过,卷起衣摆翩跹。
温云聿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惹怒的了温伯凡,他目眦欲裂,伸手指着温云聿,像是顾及着什么,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温家怎么能生出来你这样阴毒狠辣的人来?简直是有辱温家门风!!!”
“温家门风?”
温云聿听到这话,只觉得嘲讽至极。
或许从前的温家当真有这种东西,只是那份端正门风,早在温伯凡‘疯魔’的那刻起,变成了废纸一样的东西。
烧起来变成灰,什么都剩不下了。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管不住现任的温家家主,更遑论他一个‘家族弃子’呢?
“父亲若想保温家百年,最好不要贸然行事,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此言一出,温伯凡脸色骤变,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温云聿焚烧殆尽,胸膛剧烈起伏,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
温云聿嗤笑一声,他太清楚温伯凡想要什么了。
为了延续温家百年荣耀,他可以设计发妻,为了虚无缥缈的卦言,他又咒杀亲子,强捧养子。
桩桩件件,哪件不是为了他的荣华富贵,身前威名?
事到如今,温云聿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想维持:“说起家风来,近期还是低调些好,不然累得温家列祖列宗寝食难安,一连三日托梦与我。”
两方对立的态度显而易见,一旁许久不做声的温太太终于站起身来,黑色暗纹的旗袍,修身又衬人,端是站在那里,就是养尊处优的世家风范。
开口,却是让喻浅鲤皱紧了眉头。
“温云聿,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景逸是你弟弟,你不友爱就算了,怎么还污蔑他?”
多年过去,这位东南亚华商巨贾的掌上明珠,还是少女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是眼神到底不复从前清明。
温云聿顾及着外祖的嘱托,敛了针锋相对的锋芒,但对这对使他病重濒死的始作俑者,始终没有好脸色。
“聿幼承庭训,如有违背失礼,不过是言传身教罢了。”
堂下寂寞无言,所有人都因为心里的算计,不发一言,仿佛谁先开口说话,谁就是这一局的输家。
温云聿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越过沙发,走向从方才起,就一直没能说话的喻浅鲤。
“饿了吧,回家吃饭。”
喻浅鲤正蹙眉深思,闻言骤然回神,在望向温云聿的时候,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亮光。
几乎是本能,她将温云聿挡在身后,徒手接下了那柄‘凶器’。
是一把没开刃的匕首。
强光之下,反射出了刺目的光辉,这才被喻浅鲤捕捉到,拦了下来。
若是普通人,以方才的力道来看,虽造不成明显的伤害,但也足够让人疼上一阵子。
偏偏拿匕首的不是别人,是修行之人。
那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按照阴谋来看。
喻浅鲤死死握住刀刃,玄清无数次想要抽走,奈何始终无法撼动她分毫。
“道长着什么急啊?”喻浅鲤柔柔一笑,手下愈发用力,“实不相瞒,小女看到此物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知道长能否割爱?”
玄清道长在这一番争斗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他所有的争夺在这个瘦弱的小姑娘面前,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悄无声息,毫无波澜。
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还是勉力笑道:“恕贫道不能从命,此物乃家师所赠,家师早已仙去,所留之物不过尔尔,实在难从。”
“既然如此,”喻浅鲤顺着他的力道,向侧面一弯,笑得无比纯良,“那就还给道长吧。”
语毕,力松。
玄清道长没来得及收力,当即倒退了两步,以作平衡,目光却望向了那个能和自己不相上下…
不,甚至远超自己的小姑娘望去。
喻浅鲤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微微弯腰对着玄清嘱咐着:“既然道长如此重视此物,那还是请道长好好收起来吧,放在外面,碰坏了,岂不是辜负了您师父的一片苦心?”
玄清此时血气翻涌。
法器被毁的反噬令他疼痛难忍,更让他受不了的是,他发现,喻浅鲤仅仅是个普通人。
他们对峙的时候,喻浅鲤没有使用任何的道法,而从面相看,也不信仰任何宗教,仅仅就是一个普通人。